神靈一怒,固然可怕,但凡人又有什麼資格體會到神靈的怒火呢,于神靈而言,不過是一根指頭就能按死的存在。
與蝼蟻有何區别。
骨頭碎裂聲響起,神靈的攻擊還沒到來,威勢已讓魏淵渾身骨骼盡碎。
他的脊椎猛的彎了下去,像是肩上扛了一座大山,再難擡起頭了。
此時的魏淵,如同即将分崩離析的瓷器,本就遍布裂紋。
這一幕,與當初佛門鬥法時,金身法相逼迫許七安下跪,何其相似。
這一刻,他仿佛聽到了許七安的咆哮,聽見了京城數萬百姓的咆哮。
魏淵眼裡忽然迸射出亮光,清亮澄澈。
我這一生,不敬神,不禮佛,不信君王,隻為蒼生。
神靈不仁,便是我之仇寇。
魏淵一點點挺直身闆,他渾身骨骼盡碎,包括脊梁,此時能挺直腰杆,大概是有什麼信念在支撐着他吧。
如今的九州,很少有人知道儒聖為何封印巫神。
很少有人知道高祖皇帝當年為何出爾反爾。
很少有人知道,巫神上古時期,曾經侵蝕中原,斷人族氣運。
他魏淵,不想文明的脊梁坍塌,不想中原人族世世代代低頭為奴。
凝聚了神靈一怒的指頭,從天而降。
他顫巍巍的擡起手,手掌握着刻刀,殷紅的鮮血如水般流淌。
一隻手從背後伸了過來,與他一起握住刻刀。
不知何時,百丈高的巨大虛影已經消失,它出現在了魏淵身後,仿佛是這位千年後人傑最堅實的靠山。
魏淵的手不再顫抖。
千年之前有儒聖,千年之後有魏淵!
這位讀書人意氣風發,沖冠一怒,朝着巫神厲聲咆哮:
“你巫神要侵蝕我大奉氣運,要斷我中原人族氣數,問過我魏淵了嗎!”
魏淵握住儒聖刻刀,輕輕往前遞出。
刻刀綻放出刺目的光華。
距離儒聖最後一次出刀,已經過去一千兩百多年。
這一刀,橫跨千年時光。
世上再無如此驚豔的刀光,也再無如此張揚的意氣。
超越品級的力量在祭壇上空炸開。
天塌了。
巫神凝聚出的黑影一寸寸崩潰,潰散成席卷天地的可怕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