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官們都是老油條子,立刻意識到情況緊急。
諸公們有條不紊的進了金銮殿,整齊排列,寂靜無聲,這時,王首輔緩緩扭頭,看了眼左側,那裡空無一人,那裡本該有一襲青衣。
自魏淵出征以來,他第一次做出這樣的動作。
部分敏銳的官員,若有所思。
一刻鐘後,元景帝從殿後進來,他不再穿着道袍,而是一襲明黃龍袍。
看到元景帝的刹那,諸公都愣住了,這位烏發再生,氣色紅潤修道有成的老皇帝,此時仿佛一位剛遭受人生中重大打擊的老人。
他雙眼隐含悲恸黯淡無光,他皮膚幹澀缺乏光澤,整個人分外憔悴。
這……諸公們瞳孔一縮。
老宦官适時出列,高聲道:“有事起奏。”
話音落下,王首輔跨步出列,沉聲道:
“陛下,東北傳來急報,魏淵率軍深入敵腹,攻陷巫神教總壇,為國捐軀,十萬大軍,隻撤回一萬六千餘人……”
殿内,是一張張呆滞僵硬的臉龐,幾秒後,金銮殿沸騰了,嘩然聲瞬間炸開。
“肅靜!”
老太監揮動鞭子,抽打在光潔的地面,啪啪聲響亮。
卻怎麼也壓不住諸公的喧嘩聲。
正如王首輔乍聞噩耗時的失态,諸公亦然,有些事,不是胸有靜氣,就真的能靜下來。
十萬大軍近乎折損殆盡,這無疑是當頭一棒般的打擊,甚至動搖了大奉的國本。
而真正讓諸公心生動搖,集體失态的原因,是那位大奉軍神,那襲青衣的捐軀犧牲。
别看魏淵的政敵們,動不動就高呼:請陛下斬此獠狗頭。
但其實不管情不情願,在諸公心裡,包括王黨這樣的政敵,都承認魏淵其實才是大奉的鎮國之柱。
淮王雖是三品武夫,但鎮守一方可以,想要撐起大奉這座山,他還差了些。
隻有魏淵,這個打赢過山海關戰役的大奉軍神,才是真正讓九州各大勢力忌憚的人物,因為二十年前,他們就被打怕了。
打疼了。
鎮北王?當時不過是魏淵身邊的一片綠葉,勉強襯着。
現在,那根真正的鎮國之柱倒了……
諸公本能的不相信這個事實,可是八百裡加急的軍事塘報,大奉立國六百載,從未出錯。畢竟這是要殺頭的大罪,容不得出錯。
元景帝默默的看着這一幕,無喜無悲。
等了許久許久,直到大殿内喧嘩聲平息,他才表情沉痛地說道:“衆卿,此事,如何是好?”
依舊是王首輔回應,他語氣強硬,擲地有聲:
“臣覺得,應該調集各州人馬,以舉國之兵力,揮師東北,聯合妖蠻,一舉蕩平巫神教。”
元景帝歎息道:“大奉已損失近十萬人馬,那都是朕的子民,朕的孩子,王愛卿,你讓朕如何再忍心開啟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