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
大奉守城軍在如血的夕陽裡,沉默的清理着敵人和同袍的屍體,清理着殘肢斷臂。
民兵背着軍備上城頭,補充弩箭和火炮,修補殘破的城頭。
第一輪攻城,就打的如此慘烈。
血染城頭。
但士卒們眼裡有光,因為他們有信仰,有主心骨。
洛玉衡的符劍用完了,我為數不多的底牌耗盡……許七安心情略有些沉重默默的看着這一幕。
他問道:“損失了多少兄弟?”
身邊的張開泰咧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一千三百人,狗娘養的,才第一輪攻城,就死了我這麼多兄弟,但損失最大的是火炮和床弩,這玩意需要術士來維修,而且非一朝一夕能修複。”
他歎息道:“明日死的人怕是更多。還好有你,不然這一戰,死的還要更多。”
張開泰說完,瞥見許七安痙攣的手,笑容一點點消失:“你傷勢怎麼樣?”
許七安沉默了一下,緩緩搖頭:“我的傷勢還好,休息一晚就成,隻是……”
他頓了頓,沒有往下說。
張開泰皺了皺眉:“沙場之上,最忌諱隐瞞情報。”
許七安猶豫一下:“我沒底牌了。”
旋即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張開泰歎口氣:“你走吧。”
這個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劍客,苦笑道:“我差點忘了你還是五品,兄弟們都以為你的絕頂高手,比我們都強大的那種高手。
“我不會告訴别人的這個秘密的,嗯,我就說你去請援兵了。你既沒了底牌,那就不适合再留下來,明日努爾赫加肯定會死盯着你殺,不管是因為報仇,還是為了振作士氣。”
他走到牆邊,一手扶着女牆,一手指着遙遠處升起篝火的敵軍,咧嘴道:
“你看,現在軍心已經穩定了,有努爾赫加在,康國軍心亂不了,說不定明日帶着仇恨攻城,更加舍生忘死。”
“我走了,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士氣,就又散了。”許七安搖搖頭。
“你當然得去請援兵,去通知朝廷,李道長能禦劍飛行,速度很快。在援兵來之前,我會盡量守住的。
“我就不走了,魏公留在了這裡,我的兄弟們也留在了這裡,我也該留在這裡。我們要是走了,後方的百姓怎麼辦?四十年前,巫神教曾經屠殺過襄荊豫三州,不能重蹈覆轍。”
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坦然而平靜。
瓦罐不離井口破,将軍難免陣前亡。
都是好歸宿。
沒有援兵的,不會有援兵的,至少,你們看不到了……許七安張了張嘴,終究是不忍心把這個真相告訴他。
這時,他看見一名将領單手按刀,在城頭緩步前行,邊走邊吼道:
“玉陽關外,就是襄州的百姓,我們已經退無可退。這是巫神教最後的反撲,隻要撐過這一次攻城,就能奠定勝局。我們還有朝廷的援兵,一定要撐到援兵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