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擡頭,望了眼山頂,緩步登山。
他剛來到半山腰,一扭頭,看見石階邊的涼亭裡,坐着一位花白頭發淩亂,儒衫漿洗褪色的老儒生。
院長趙守。
“你來啦!”趙守笑着說。
許七安不接梗,在涼亭邊坐下,想了想,問道:“院長知道先帝貞德的事嗎?”
趙守沉默許久,“出征前,魏淵與我提過此事,那時他并不确定。”
魏公對此,果然是心裡有數的,即使沒有實證,但不乏相應的猜測,而即使這樣,他還是一意孤行的攻打總壇,封印巫神……
他在信裡說過,此事涉及到超品之上的某個隐秘……
許七安沉吟道:“魏公為何封印巫神?”
趙守沒有正面回答他,“你有沒有聽說過南疆蠱族裡流傳的,關于蠱神的傳說?”
許七安皺了皺眉,腦海裡旋即浮現麗娜說過的話:
天蠱部的先知預言,蠱神遲早會複蘇,屆時,将給九州世界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整個九州,會變成蠱的世界。
許七安悚然一驚,現如今,他知曉了巫神也被儒聖封印,蠱神同樣被儒聖封印,那麼按照蠱神的傳說來解讀,巫神解開封印,是不是也會帶來相似的災難?
這就是魏公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封印巫神的原因麼……許七安深吸一口氣,轉而問道:
“你對貞德了解多少。”
“我隐居清雲山清修多年,先帝的事了解不多。魏淵雖然意識到貞德可能還活着,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查。”趙守頓了頓,分析道:
“但我們根據他的行為,可以一定程度的猜測其目的。”
許七安擺擺手:
“我對他的了解,或許比您更深刻。貞德的一切目的,都是為了長生,不,應該是當一個長生的帝王。
“魏公曾與我說過,戰争會動搖氣運,影響國本。敗仗打的越多,氣運流逝越嚴重,直至亡國。”
道理不難理解,國家一直吃敗仗,一直在死人,領土一直被侵占,久而久之,當然亡國。
趙守颔首,接過話題:“所以貞德勾結巫神教殺魏淵,試圖讓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是為了磨滅大奉氣運。
“炎康兩國的大軍不合常理的攻打玉陽關,同樣是為了屠戮襄州,荊州和豫州,磨滅大奉氣運。
“如今,他不願給魏淵身後名,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區區一個身後名,他是要借此将戰争定性為慘敗。這一場戰,大奉打輸了,十萬大軍近乎全軍覆沒。隻要昭告天下,百姓信以為真,這同樣是對國家氣運的一種動搖。”
許七安點頭,這點不難理解。
他望着犬儒院長,皺起眉頭:“我有一個疑惑,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問一問題,是不是将氣運削弱到一定程度,就能抵消‘氣運加身,不可長生’的天地法則?”
“我明白你想要說什麼,如果僅是少量的沾染氣運,不會受到天地規則的禁锢。可貞德不行,除非大奉滅國,不然他仍然是一國之君,那他的壽命必然會有盡頭,并不會比常人長壽。”
趙守相當笃定的語氣給出答複。
這樣啊,那我的那套無限削弱氣運,打破天地規則的猜想就不成立了……許七安凝眉道:
“既然如此,他到底想忙活什麼?嗯,皇室成員皆有氣運,貞德身為帝皇,氣運最隆,他是想亡國滅種,以此擺脫氣運束縛?
“但這和元景帝表現出來的,對權力的渴求和留戀互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