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第8頁)

  白衣術士沒有回答,山谷内安靜下來,父子倆沉默對視。

  一人白衣如雪,一人血迹斑斑。

  風吹起白衣術士的衣角,他怅然若失般的歎息一聲,緩緩道:

  “你怎麼查出來的?”

  許七安咧嘴,眼神睥睨:“你猜。”

  他臉色蒼白憔悴,汗水和血水浸染了褴褛衣衫,但在道明彼此身份後,眉眼間那股桀骜,越來越濃。

  白衣術士沉吟片刻,道:“通過天機術……”

  許七安冷笑一聲:

  “凡走過,必将留下痕迹。對我來說,屏蔽天機之術隻要有破綻,那它就不是無敵的。”

  白衣術士沒有說話,操縱着石盤,以一百零八座小陣融合而成的大陣,煉化許七安體内的氣運。

  身陷危機的許七安不慌不忙,說道:

  “屏蔽天機,如何才是屏蔽天機?将一個人徹底從世間抹去?顯然不是,不然初代監正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當代監正會成為世人眼中的初代。

  “我在知道稅銀案的幕後真相時,知道有你這位大敵在陰影中環伺後,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對付術士,尤其是神鬼莫測的屏蔽天機之術。今日你将我屏蔽,這種情況我也不是沒考慮過。”

  “慢慢的,我總結出屏蔽天機之術的兩個限制。

  “一:屏蔽天機是有一定限度的,這個限度分兩個方面,我把他分為影響力和因果關系。

  “所謂影響力,你若是屏蔽路邊一塊石頭,沒人會發現它消失,它相當于從世間徹底抹去,因為它本能的影響力幾乎沒有,隻是一塊無人問津的石頭。

  “但你不能屏蔽皇宮裡的金銮殿,因為它太重要了,重要到沒有它,世人的認識會出現問題,邏輯無法自洽,屏蔽天機之術的效果将微乎其微。

  “就如同當代監正屏蔽了初代,屏蔽了五百年前的一切,但人們依舊知道武宗皇帝謀逆篡位,因為這件事太大了,遠不是路邊的石子能比拟。

  “同樣的道理,把物變成人,如果你屏蔽一個人,那麼,與他關系一般,或沒有任何關系的人,會徹底遺忘他。因為這個人存不存在,并不影響人們的生活。

  “但是在他的至親那裡,在他的至交好友那裡,在他的紅顔知己那裡,邏輯是無法自洽。道理很簡單,你屏蔽了我的父母,我仍然不會忘記我父母,因為但凡是人,就一定有父母,誰都不可能從石頭裡蹦出來。

  “于是,為了‘說服’自己,為了讓邏輯自洽,就會自我欺騙,告訴自己,父母在我剛出生時就死了。這個就是因果關系,因果越深,越難被天機之術屏蔽。”

  這其實是當初在雍州地宮裡,相逢的那位野生術士公羊宿,告訴許七安的。

  那位傳承自初代監正的野生術士,早已把屏蔽天機之術,說的明明白白。

  白衣術士喟歎道:“厲害,第二條限制是什麼。”

  許七安沉聲道:“第二條限制,就是對高品武者來說,屏蔽是一時的。”

  魏淵能想起初代監正的存在,但隻有刻意去思考類似的信息時,才會從曆史的割裂感中,恍然醒悟司天監還有一位初代監正。

  白衣術士點頭:“也得看因果,與你關系不深的高品,根本記不起你這個人。但與你因果極深的,很快就會想起你。又很快忘記。如此循環。

  “不出意外,洛玉衡和趙守快想起你了,但他們找不到這裡來。本來,屏蔽你的天機,隻是為了創造時間而已。”

  這已經足夠可怕了……許七安心裡感慨,接着說道:

  “其實我還有第三個限制的猜測,但無法确定,不如你給解解惑?”

  頓了頓,不管白衣術士的态度,他自顧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