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太監嘴唇動了一下,打消與楊千幻交談的想法,收回目光,繼續問道:
“姚鴻呢?”
衆人看向許新年。
說實話,楊硯等人在官場沉浮多年,不到逼不得已之際,還真不敢殺從二品的布政使。
而武林盟的門主幫主們,更不會做這種事,一州布政使,堂堂從二品,豈是他們這些外人說打殺就打殺。
武林盟與大奉朝廷結了這麼大的香火情,若是因為沖冠一怒,導緻關系破裂,或心生嫌隙,那就得不償失了。
大概隻有許新年有這份底氣和果決,見苗頭不對,立刻掐滅,甚至知道大夥有所顧慮,主動站出來扛下這份擔子。
雖然不如堂哥許七安耀眼奪目,可這位庶吉士的能力、膽識、擔當,獲得了楊硯等人一緻認可。
許新年語氣平靜的回應:
“姚布政使為了安撫官場、鄉紳,積勞成疾,在府上養傷。”
回頭随便給姚鴻一個“殉國”的機會就行了。
許新年并不怕事情曝光後女帝興師問罪,且不說懷慶會不會問罪,就算會,他回頭把大哥往前一推,哪隻蟲兒敢出聲?
“辛苦姚大人了!”
掌印太監咳嗽一聲,直入正題:
“咱家今日奉陛下聖旨,命爾等連夜撤離雍州,保存實力,退守京城。”
無人說話,衆人沉默着用眼神交流,也沒有驚訝,隻有憤怒和不願。
首先,雍州是最後一道屏障,丢了雍州,雲州軍就打到京城了。
以許二郎等人的眼光,其實也能明白,在京城與雲州軍決一死戰,勝算會大一些。
可問題是,這是一步險棋啊,大奉将徹底沒有退路。
其次,把雍州拱手相讓,許平峰的戰力将再上一個台階,雲州軍也會順勢攫取雍州物資,招兵買馬,好不容易打廢了雲州軍,難道要前功盡棄?
最後,雍州城裡的百姓怎麼辦?
雖說亂世人命如草芥,可人也是有恻隐之心的,雲州軍若是屠城,這十幾萬的百姓……
李慕白見無人說話,咳嗽一聲,道:
“恕難從命!
“若是放棄雍州,那便是助長雲州軍的氣焰,更會讓他們恢複元氣。北境渡劫戰尚未有結果,可按照陛下的指示來做,就算許銀鑼打赢了北境渡劫戰,我們也未必有勝算。”
别忘了,洛玉衡渡劫成功,也隻是勉強追平戰力,而不是說大奉可以反打雲州。
張慎淡淡道:
“陛下才情高絕,卻不擅領兵打仗。錯估之處,在所難免。
“所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亦有自己的主張,陛下事後怪罪,自可來找我張慎。”
楊硯等人是魏淵的心腹,也是女帝的心腹,但在這件事上,卻支持雲鹿書院的大儒。
懷慶陛下才學不輸男兒,甚至遠勝一般才子,可她也是一介女流,她懂什麼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