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當然是因為堂哥很有腦子,與父親那種粗坯不同。這讓自視甚高的許新年由衷的欣慰。
失望,則是不能在堂哥面前人前顯聖,制造智商上的優越感。
是的,哪怕堂哥多次作出令人驚歎的詩詞,哪怕堂哥剛才在石碑上寫出這般劈山開地般的句子許新年依舊覺得自己的智商是更高一籌的。
沒這份心态,做不出“天不生我許新年,大奉萬古如長夜”
兄弟倆快速在林子裡穿梭,悄咪咪的摸向馬廄方向。
不辭而别是此刻最佳的選擇。
許七安留在現場,迎接他的或許是雲鹿書院的感恩戴德,甚至奉為大儒雖然不太可能。
這是好的一面。
壞的一面也很明顯,雲鹿書院與國子監是道統之争,許七安接受雲鹿書院感恩戴德的同時,必定招來國子監出身的讀書人的敵視。
滿朝朱紫貴,都是國子監。
一個稅銀案就遺禍無窮了,而這比一百個稅銀案還危險、麻煩。
辭舊與我想法不謀而合許七安呵呵道:“辭舊,你是真的狗。”
很好,二郎不是迂腐的讀書人,這或許是他精讀兵法的緣故。
“粗坯。”許新年反唇相譏,接着說道:“隻要我們離開,事後,相信書院不會肆意宣揚,會替我們保密。”
他不再說話,一邊趕路,一邊凝眸沉思,顯得沉默寡言。
聖人學宮外的大坪。
穿麻衣,頭發花白的趙守,忽然做了個令人意外的動作,他蓦然轉身,凝望學院後方。
稍後幾秒,三位大儒做出了同樣動作,臉色凝重的眺望。
長公主心裡困惑,下意識的順着他們的目光扭頭,晴空朗朗,什麼都沒有。
但在下一瞬間,一道肉眼可見的清氣沖天而起,貫穿了雲霄。浮在清雲山的厚重白雲,在衆目睽睽中崩散。
趙守率先消失,三位大儒随後展現言出法随的神異,将自身三尺挪移到書院後方。
長公主柳眉輕蹙,提着裙擺,疾步急促又不失儀态的跟上。
她身段高挑,曲線曼妙,疾走時的風韻不可描述,隻可意會。
亞聖學宮,燭台傾倒,蠟油綿密流淌。
空曠的大殿中,清氣如春風蕩漾,凸顯出趙守的身影,他迅速掃過大殿每一寸角落,而後目光聚焦在裂開的程氏亞聖的碑文。
這院長古井般的瞳孔裡掀起了狂濤駭浪,同時迅速分析出那股沖天清氣的緣由。
鎮壓學宮的碑文崩裂,雲鹿書院内蘊的浩然之氣掙脫了束縛,充盈自溢,才造成了剛才的景象。
問題是,程氏亞聖的碑文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崩裂
很快,趙院長明白了,他的目光被當初自己立在殿内的石碑吸引,他看着碑文上的内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淡化,在消失,唯有那一行醜陋的字體深深烙印在瞳孔裡。
烙印在心裡。
成為此刻世界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