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來了,這個病恹恹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走來,他的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卻仿佛彙聚了所有的表情。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卻仿佛背後有惡鬼追趕
走到驗屍房門外時,他停頓了幾秒,才擡腿邁過門檻。
驗屍房采光極好,明媚的陽光透過格子窗,在地面留下均勻的光斑。
譽王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木闆床上的屍骨,這一刻,他竟有種逃離此地的沖動。
但作為父親的執念,讓他慢慢的走了過去。
驗屍房裡隻有魏淵一個人,他從袖子裡取出金钗,輕聲道:“這是從她身上找到的,也是她用來自盡的,看看,是不是認識。”
譽王的目光凝固了,他的表情也凝固了,宛如一尊漸漸風化的雕塑。
“是她的。”譽王澀聲道。
空曠的房間裡陷入了死寂,兩個中年男人沒有再開口。
過了很久很久,低頭看着金钗的譽王,聲音嘶啞的問:“誰做的。”
“隻查到三個人,平遠伯、兵部尚書張奉、戶部都給事中。”魏淵凝視着他,深邃的眼睛裡蘊藏着歲月洗滌出的滄桑:
“三人最初的打算應該是把她騙出京城,隻是他們的公子見色起意,根本沒想過要讓脫離譽王府視野的郡主再活着回去。”
“她被侮辱了”譽王的聲音平靜的可怕。
“她吞钗自盡了。”魏淵搖搖頭,說罷,深深看了眼譽王:“但我們仍舊不能确定她是郡主,一支金钗代表不了什麼。
“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譽王離開了,除了踏入驗屍房時的那一眼,他再沒有看過屍骨,一次都沒有。似乎那是什麼恐怖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許七安感覺譽王一瞬間蒼老了許久,背影竟有種垂暮之年的凄涼。
這天,譽王手捧血書進宮。
譽王走後,原本準備默默等待平陽郡主案結束,以此收獲有關桑泊案重大線索的許七安,收到了長公主懷慶的邀請。
傳話的是位眉清目秀的當差,也就是小宦官。
“長公主找我何事”許七安問道。
“不知道。”小宦官沉默寡言,精通宮中求生之道,嘴閉的比菊花還緊。
八成是為了平陽郡主的事,許七安有了猜測。
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皇城,進了宮,被小宦官領着直奔懷慶公主雅苑。
花園内的涼亭裡,許七安見到了懷慶公主,以及二公主裱裱,太子殿下,懷慶公主的胞兄四皇子。
“卑職見過幾位殿下。”許七安站在涼亭外,抱拳道。
臨安公主招了招手,喜滋滋的喊了一聲:“狗奴才,進來坐。”
什麼時候狗奴才成了我的愛稱許七安有些茫然,看了眼太子和懷慶公主,後者聲音清冷:“不必見外,給許大人賜座。”
宮女搬來一把椅子,設在幾位殿下的對面。
長公主懷慶看着他,說道:“今日譽王捧着血書入宮,父皇召見之後,一直沒有出來。本宮記得你在查平陽郡主的案子,是不是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