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道袍的元景帝高坐上首,聽着府尹陳漢光的奏報,對于菜市口的人頭滾滾,不怒不喜,波瀾不驚。
“兵部尚書和戶部都給事中的職位,諸位愛卿有何想法啊。”元景帝貌似随意的提了一嘴。
當即就有大臣出列,舉薦自己的人。元景帝面無表情的看着官員們陳詞激烈的争辯,為了空出來的兩大實權職位,恨不得把對方狗腦子打出來。
連魏淵和首輔王貞文兩位權柄滔天的大佬也不可避免的下場。
眼見沖突越來越激烈,脾氣暴躁的幾個大臣已經撸袖子,元景帝敲了敲桌案,适時制止。
“尚愛卿,你是吏部尚書,有何建議啊。”
尚賢跨步而出,趁低頭作揖時,餘光瞥了眼首輔王文貞,見後者微不可察的搖頭,這才道:
“微臣惶恐,暫無人選,請陛下示下。”
元景帝滿意的颔首:“此事再議。”
果然衆大臣緩緩于心裡吐出一口氣,彼此恨恨相視。
這時,魏淵出列,朗聲道:“陛下,微臣有奏。”
待元景帝颔首後,魏淵道:“銅鑼許七安在平陽郡主案中立下赫赫功勞,請陛下獎賞。”
相應的奏折,他已經在昨日遞交内廷。
元景帝顯然是知道案情經過的,也知道銅鑼許七安在其中立下的功勞,不管是重啟平陽郡主案,還是發現恒慧和尚的蹤迹,進而尋出平陽郡主屍身,那位銅鑼都功不可沒。
但元景帝依舊有些猶豫,他不喜歡那個銅鑼,沒什麼理由,此子給他一種很不協調,很不舒服的感覺。
打從心底裡厭棄。
當日在皇城見到他,看到他一刀斬裂地面,吓的靈龍不敢靠前半分。那一刻,元景帝心裡就不受控制的厭惡他。
魏淵正要說話,刑部孫尚書突然大聲道:“陛下,微臣有禀。”
他大步出列,作揖,義正言辭說道:“微臣奉命查桑泊案,連日來嘔心瀝血,一刻不敢怠慢。經微臣查證,大理寺卿常言,與妖族勾結,裡應外合,炸毀桑泊。請陛下革了這厮,交由微臣徹查。”
大理寺卿常言,眯着眼,看了看孫尚書。
他是齊黨的核心成員之一,因為火藥的事情,齊黨另一位核心成員,工部尚書已經走過一次鋼絲。
工部尚書冷哼一聲,走了出來:“陛下,刑部是攀咬污蔑,肆意栽贓常大人。微臣認為禮部尚書同樣有嫌疑。”
禮部尚書當即出列,高呼:“微臣冤枉。”
魏淵歎息一聲,有些失望。果然,聽元景帝道:“桑泊案并沒有結束,責令銅鑼許七安繼續辦理此案,半月期間已過大半。若是查不出個水落石出,朕依舊斬他。”
“陛下”魏淵眉頭一跳,作揖道:“許七安即使辦案失利,但在平陽郡主的案子上仍是有功的。怎可是死刑”
衆臣不由的看向了魏淵,眼神中各有不同情緒,有幸災樂禍,有詫異,有快意。
身為首輔王黨的孫尚書表面攻讦大理寺卿,暗地裡也給了魏淵一發冷箭。隻要桑泊案的糾紛繼續下去,作為打更人衙門主辦官的那位銅鑼,就不能置身事外。被重新拖下水。
同理,大理寺卿也會頂着嫌疑犯的帽子,案子不破,就别想摘掉。平時倒沒什麼,京察期間,這種大的污點,随便就能放大。
屆時劃入八法之内,便能叫他卷鋪蓋滾人,再不濟也要從尚書位置上趕下來。
不過,同為王黨的禮部尚書亦被牽扯,極限一換二,不虧。
魏淵對一個小銅鑼是否過于關切衆臣敏銳的捕捉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