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姓許,名七安,字甯宴。”許七安回答。
“此子頗有才華。”張巡撫摸着胡須,笑吟吟的擡了下許七安。
果然,衆官員又把挪開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思忖着這個銅鑼的身份,以及他在巡撫隊伍裡的地位。
“原來他叫許七安咦,這個名字好耳熟。”李妙真略一思索,想起許七安是誰了,她記得三号曾經提過此人,并對其贊譽有加。
是他啊能得三号這般看重,果然不凡。
一場尴尬被宋布政使強行化解,他随口介紹着雲州的風土人情,絕口不提枇杷的事,證明心裡還是非常介意的。
張巡撫喝到微熏之時,晚宴便散了,沒有伶仃大醉,也沒有不長眼的提議去教坊司耍耍,否則宋廷風一定很高興。
這種格調的晚宴,反而不會有太紙醉金迷的行為,就像朝堂的諸公們,幾乎是不去教坊司的。
人到了一定位置,身份會推着你去顧及形象。即使你是個巨貪,你表現出來的外在形象,也得是偉光正的。
就拿許七安來說,他現在可以盡情的白嫖,因為他年輕,身份也低微。
可當他有朝一日位高權重,他就得付錢了
離開府邸,張巡撫與衆官員在府邸外,作揖分别。然後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行駛出一段距離後,他揚起車窗的簾子,贊許道:“甯宴,做的好。”
許七安知他指的是枇杷無核之事,便道:“小事一樁。”
張巡撫“啧啧”兩聲,交談時語氣越來越随意,沒有官架子,“你竟連農桑之事也精通”
不等許七安回答,前頭的姜律中笑着插嘴:“他甚至精通煉金術,不比司天監的白衣差。”
你把我的逼給裝了,那我裝什麼許七安糾正道:“錯了,司天監的白衣得喊我半師。”
三人哈哈大笑。
許七安順勢問道:“大人今日為何如此和氣”
張巡撫回頭望了眼已經看不見的府邸,沉聲道:“這雲州當以宋布政使為主,他與楊川南不合。”
許七安回憶了一下:“是有點冷淡但那楊川南對誰都冷淡。”
張巡撫冷笑道:“這說明雲州官場大部分人都姓宋。”
“請大人指教。”
“三司之中,以都指揮使司權力最大,但剛才迎接本官的是宋布政使。雖然布政使理當在這樣的場合出面,可你仔細想想,他率先給本官介紹的,是提刑按察使,而非都指揮使。顯而易見,這兩人關系不睦。
“本官在席上留意到,楊川南大多時候保持沉默,布政使才像個主人翁。呵,這在官場上可是很講究的東西,不容越俎代庖。”張巡撫笑道:
“甯宴,學着點。”
“我一個武夫學這些幹嘛。”許七安暗暗記下。
“還有,我現在回過味來了。”張巡撫道:“知道為什麼姓宋的要在宴上送枇杷嗎”
裝逼呗許七安搖頭:“不知道。”
“但凡是個有好奇心的,都會追問,他不答,算是給我一個不輕不重的下馬威。”張巡撫冷笑道:
“再就是給我一個暗示,除掉一人,雲州可安。正如那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