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跟着許玲月返回,站在門檻位置,讨好似的叫了一聲。
這小孩真讨厭,待會有你哭的時候南宮倩柔皺了皺眉,想到許七安的死,心裡不由的一沉。
他目光掠過許平志,望向餐桌邊的美豔婦人,小孩兒說的倒也不假,的确是個豔麗的女子。
“金鑼大人駕臨寒舍,有何指教。”許平志問道。
南宮倩柔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銅鑼許七安在雲州殉職了,本官是來送恤銀的。”
說着,他展開手心,身後的銅鑼神色寂然的把銀子遞過來。
南宮倩柔再把三百兩恤銀遞給許平志,許平志沒有收,他呆住了,像一尊石刻,一動不動。
連眼神都凝固了。
許七安殉職了南宮倩柔的話,仿佛驚雷在許平志耳邊炸開,炸的魂飛魄散,炸的肝腸寸斷。
一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失去色彩,腦海裡被噩耗填滿,萬念俱灰。
許七安是他侄兒,是兄長遺孤,他養在身邊二十年,與親兒子何異不,甚至比親兒子更疼愛。
許二叔對許七安一直有強烈的責任感,因為他是兄長一脈的遺孤,是唯一的存續。
撫養他長大,看着娶妻生子,為長房開枝散葉,便是許平志此生最美好的願望。
現在,這個侄兒沒了,說沒就沒了
渾渾噩噩間,許平志忽然聽見一聲跌倒的聲音,他回頭看去,竟是妻子昏厥了過去。
“姐姐,什麼是殉職呀”
許鈴音沒聽懂,她擡起頭,看着身邊的許玲月。
許玲月沒有回答,她木然而立,像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美麗卻蒼白。
門房老張大哭起來:“殉職就是死啦。”
南宮倩柔心裡歎口氣,把銀子放在桌上,道:“再過三五天,屍骨就會送回京城,你們提前準備一下喪事。”
書,自然是比屍骨提前抵達京城的。
說完,南宮倩柔轉身就要走。
“你騙人”
小獅子般的咆哮聲傳來,許鈴音攔在三名打更人面前,氣勢洶洶的瞪着南宮倩柔。
六歲的孩子,已經知道什麼是死亡。
南宮倩柔沒有搭理,繞過許鈴音,繼續往外走。但許鈴音不肯放過他,追着他死打,一邊嚷嚷着:“你騙人你騙人”
小孩子的思維很簡單,隻要打服騙子,讓他收回剛才的話,大哥就能回來,隻要打服騙子,大哥就能回來
南宮倩柔隻好加快腳步,帶着兩名銅鑼離開許府,走出很遠,他不放心的回頭。
那孩子竟堅持不懈的追了出來,孤零零的站在門口,嗷嗷嗷的哭着,小身闆不停的顫抖。
像一隻被人抛棄的小獸。
南宮倩柔忽然有些後悔,他應該再等待片刻,等這孩子上了學堂在轉告許七安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