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過禦書房,進入寝宮,躬身道:“陛下,首輔大人回去了。”
元景帝“嗯”了一聲,沒有睜眼,閉目養神,問道:“群聚宮門的人,都有誰啊。”
老太監沉聲道:“該來的都來了。”
元景帝冷哼一聲:“朕就知道,這些狗東西平時相互攀咬,一半都是在作戲。可恨,可惡,該殺”
他發怒了一會兒,恢複冷靜,問道:“左都禦史袁雄來了嗎”
老太監想了想,搖頭:“似乎沒看見。”
元景帝重新閉上眼睛,長久的沉默後,老太監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時,突然聽見元景帝道:
“把今日沒有來的人記下來,往後幾天同樣如此。”
“是”
黃昏,金紅色的餘晖裡。
許七安牽着小母馬,許新年牽着他的坐騎,緩步在街道。
同行的還有布政使鄭興懷,以及五品武夫申屠百裡。
“鄭大人,您是住在驿站”許七安語氣裡隐含擔憂。
以鄭興懷的官位,住的肯定是内城的驿站,治安條件很好,又有申屠百裡等一衆貼身護衛。
隻是,他們現在的敵人是元景帝,有些事不得不防。五品化勁的武夫,在京城真的不夠看。
“大哥放心,而今鎮北王屠城事件,既把陛下推到風口浪尖,也把鄭大人推上風口浪尖。就算是陛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不智之舉,會犯衆怒的,需知滾滾大勢,不可硬抗。”
許新年說道。
鄭布政使詫異的看他一眼,苦大仇深的臉上,多了一絲贊許,道:
“許銀鑼,你這位堂弟,倒是目光如炬,說的甚是。這榮辱不驚的姿态,将來必定前程錦繡。”
許新年淡淡一笑。
不,他隻是習慣了高傲和裝逼,其實内心的承受能力也就一般般,還經常社會性死亡,根本不是那種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大國手許七安心裡吐槽。
鄭布政使不知道許白嫖的内心戲,頗為追憶的說道:“他讓我想起了魏公年輕時的風華。”
不是,鄭大人,您這話魏公他同意嗎許七安扯了扯嘴角,扯起一個牽強的弧度,終于還是保持了默然。
有些事發生便發生了,一日不得到處理,便如鲠在喉。
“你不必擔心,”鄭布政使說道:“驿站住進來一夥打更人,你明白的。”
魏公已經防着了啊,有他顧着鄭大人的安全,那我就不擔心了許七安心裡一松。
“告辭”
鄭布政使拱手,帶着申屠百裡離開。
許七安默默看着,從楚州到京城,短短一旬,鄭興懷的背影竟已經有些佝偻,仿佛有什麼東西壓在他肩膀,壓的他直不起腰。
“唉”他心裡歎息一聲,摸了摸小母馬的背部曲線,翻身胯了上去。
馬匹“哒哒哒”的響聲裡,兄弟倆緩步往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