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知道,朝堂不是他的主場。首先,政治鬥争不是破案,更不是靠聰明的腦子就能縱橫,能在科舉裡厮殺出來,哪個不是聰明人。
但每年都有那麼多人起起落落。
許七安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和元景帝在朝堂大戰三百回合。
其次,他的官位終究低了些,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這就意味着他沒有資格上“前線”。
“所以這一次,主力的位置,要拱手讓給魏公、鄭布政使、以及那些為名為利,或心裡殘留正義的諸公們了不過,我依然可以在局外出力。”
觀星樓,八卦台。
白衣如雪,白發白須的監正,站在八卦台邊緣,負手而立,俯瞰着整個京城。
夜風吹起他的衣角,撫動他的白須,仙風道骨,宛如谪仙人。
“聽說,鎮北王死在北境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低沉且平淡,就像老友之間的交談,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監正背後,出現一位白衣背影。
大奉逼王,楊千幻。
師徒倆背對背,都是負手而立,都是白衣如雪。别說,一時間還真難辨高下。
監正“嗯”了一聲,笑道:“有些人睡覺都要笑醒了。”
老師指的是魏淵,還是誰楊千幻心裡嘀咕着,語氣依舊是世外高人般的寡淡,學着監正“嗯”了一聲。
監正早習慣這弟子的脾氣,不加理會,隻要楊千幻不在他面前念“海到盡頭天作岸,術士絕頂我為峰”,監正就懶得和他計較。
楊千幻繼續道:“殺死鎮北王的是一位神秘高手,在楚州城的廢墟上獨戰五大高手,于衆目睽睽中斬殺鎮北王,為百姓報仇雪恨。而後千裡追擊,斬殺吉利知古。
“簡直讓人熱血沸騰,我恨不得取而代之。不過,想到許甯宴同樣也沒出風頭,我心裡就好受多了。嘿嘿,這小子一直奪我機緣,非常可恨。想必在楚州看着那位神秘高手縱橫捭阖,他心裡也羨慕的緊吧。”
說完,楊千幻憑借四品術士的直覺,察覺到監正老師破天荒的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監正老師終于為他以前做過的錯事感到羞愧了嗎楊千幻心裡暢快起來。
監正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次日,群臣再次齊聚宮門,罷工鬧事。他們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
昨日鬧了這麼久,原以為陛下妥協,邀首輔大人進去議事。誰想,王首輔給出的回複是:陛下并未見本官。
可笑,以為避而不見,就能把這件事當做沒有發生
随着事件的發酵,鎮北王屠城案,已經不局限于官場。市井之中,三教九流都聽聞此事,觸目驚心。
酒館、茶樓、妓院,這些堪稱消息集散中心的地方,整日有人來旁聽,有人在談論。
“鎮北王慘無人道,三十座城,他是怎麼狠的下心”有人拍桌怒罵。
現在市井中,辱罵鎮北王已經是政治正确,不用害怕被問罪,因為整個官場都在罵。誰不罵鎮北王,那就是喪心病狂的禽獸。
罵了鎮北王,就是飽讀聖賢書的讀書人,是正義的夥伴。
“你們知道嗎,這次去北境查案的是許銀鑼,不愧是他啊,要是沒有他,鎮北王的罪行到現在還無法揭露。”
“這世上就沒有許銀鑼查不出的案子,有了許銀鑼,我才覺得朝廷還是好朝廷,因為惡徒再沒有逍遙法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