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王首輔這麼體面的人,見客不在書房,而在卧房,可見病情有多嚴重了。
獸金炭熊熊,散發溫暖,卧房門窗緊閉,外室和内室各有兩名婢女侍立。
王首輔坐靠着,腰背墊着軟枕。
他瘦的形銷骨立,臉色難掩暮氣,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明亮有神。
“唉!”
錢青書歎息一聲:“你這病怎麼就不見好?”
他說着,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退下。
“許是大限将至了吧。”王貞文笑了笑:
“人一上了年紀,便是病來如山倒,神仙也難救。所謂五十而知天命,既是天命,那也就順其自然了。”
錢青書沉吟一下,道:
“本不該來找你,讓你安心養病才要緊,隻是……”
王貞文擡手打斷,指着窗戶,道:
“先幫我把窗打開。”
錢青書皺皺眉:
“天寒地凍,開了窗,你這身子骨經得住?”
王貞文擺擺手:
“這一屋子的暮氣,讓我難受,豈不更容易生病?别廢話了,趕緊開窗去。”
錢青書略作猶豫,走到窗邊,打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讓冷冽但清新的風吹入屋内。
他返回床邊,在圓凳上坐下,心裡措辭了一下,道:
“青州失守了。”
見王貞文沒有說話,他也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王貞文聲音低沉:
“你繼續……”
“監正戰死在青州了,叛軍如今占據青州,與楊恭在雍州邊境對峙……昨日,雍州布政使姚鴻遞上來折子,雲州欲派使團入進議和……”
王貞文一聲不吭的聽着,期間沒有動彈一下,目光也仿佛凝固。
等錢青書說完,他眸光微動,恢複了生氣:
“陛下答應了?”
他語氣裡有着濃濃的失望。
錢青書輕輕點頭:
“别無選擇,大奉失去了監正,超凡戰力出現空缺,就如羊群沒了領頭者,遲早人心渙散。再打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易位而處,恐怕我也會與他一般……”
猛的意識到自己這話是大不敬,歎息着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