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并不是單指百姓,官員、士卒同樣如此。
很快,除了值守崗位的将領外,所有高層被召集在營房的指揮使大院裡。
這些人裡,有武林盟的幾位幫主、門主,有楚元缜恒遠楊千幻等義軍首領,有楊硯陳嬰等朝廷中任職的武将,也有修為不高,但領兵打仗經驗豐富的原青州守軍将領。
值得一提的是,原青州都指揮使周密,這位除楊恭外,官職最高的人物,已經犧牲在浔州。
内廳,身穿蟒袍的中年太監,待衆人齊聚後,環顧一圈,沉聲道:
“楊公傷勢如何?”
左側首位的李慕白淡淡道:
“命是保住了,隻是仍昏迷不醒,至于何時醒來,尚未可知。”
掌印太監皺起眉頭,看向一側,背對衆人的白衣身影:
“連楊千幻你都救不回來?”
那道背對衆生的白衣身影,昂了昂下巴,倨傲道:
“若非手邀明月摘星辰的楊某在此,楊恭已經殉城了。”
掌印太監嘴唇動了一下,打消與楊千幻交談的想法,收回目光,繼續問道:
“姚鴻呢?”
衆人看向許新年。
說實話,楊硯等人在官場沉浮多年,不到逼不得已之際,還真不敢殺從二品的布政使。
而武林盟的門主幫主們,更不會做這種事,一州布政使,堂堂從二品,豈是他們這些外人說打殺就打殺。
武林盟與大奉朝廷結了這麼大的香火情,若是因為沖冠一怒,導緻關系破裂,或心生嫌隙,那就得不償失了。
大概隻有許新年有這份底氣和果決,見苗頭不對,立刻掐滅,甚至知道大夥有所顧慮,主動站出來扛下這份擔子。
雖然不如堂哥許七安耀眼奪目,可這位庶吉士的能力、膽識、擔當,獲得了楊硯等人一緻認可。
許新年語氣平靜的回應:
“姚布政使為了安撫官場、鄉紳,積勞成疾,在府上養傷。”
回頭随便給姚鴻一個“殉國”的機會就行了。
許新年并不怕事情曝光後女帝興師問罪,且不說懷慶會不會問罪,就算會,他回頭把大哥往前一推,哪隻蟲兒敢出聲?
“辛苦姚大人了!”
掌印太監咳嗽一聲,直入正題:
“咱家今日奉陛下聖旨,命爾等連夜撤離雍州,保存實力,退守京城。”
無人說話,衆人沉默着用眼神交流,也沒有驚訝,隻有憤怒和不願。
首先,雍州是最後一道屏障,丢了雍州,雲州軍就打到京城了。
以許二郎等人的眼光,其實也能明白,在京城與雲州軍決一死戰,勝算會大一些。
可問題是,這是一步險棋啊,大奉将徹底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