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模糊的面孔縮回雲層,下一刻,滾滾黑雲洶湧而來,攜帶着沛莫能禦的偉大,如天傾,如山崩。
楚元缜眼圈瞬間紅了。
他正要躬身領命,忽聽一道聲音溫和道:
“臣有異議!”
楚元缜和懷慶同時扭頭,隻見兩人之間清光升騰,出現趙守的身影。
“院長?”
楚元缜愣住了,接着湧起狂喜之色,他帶不走懷慶,但趙守可以。
“陛下,臣來吧!”
趙守面帶微笑:“主辱臣死,臣未死,豈能讓陛下去抛頭顱灑熱血?”
不等懷慶拒絕,他吟誦道:
“不許動!”
懷慶果然僵在原地,難以動彈。
趙守看了一眼洶湧而來的黑雲,笑道:
“陛下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可許甯宴也說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臣覺得,許銀鑼說的,是讀書人該做的事。
“陛下以為如何?”
懷慶沒有作答,眼裡閃過一抹悲涼。
趙守輕輕一揮手,身上的绯袍自動脫離,并把自己折疊整齊,浮在空中。
“唉,這官還沒做夠啊。”
這位大儒戀戀不舍的摸了摸官袍,接着揮手,讓它落于楚元缜面前。
他最後說道:
“陛下,大周末期,大儒錢鐘以身撞毀大周國運,這才有了大奉六百年的江山。
“今日,我趙守效仿前輩,希望也能讓大奉再多六百年盛世。
“陛下,雲鹿書院的讀書人,自古便無愧黎民,無愧社稷,莫要讓兩百年前争國本的事再次重演了。”
他朝着懷慶,鄭重行了一禮。
在得知巫神出世後,他便決定效仿先人,以身殉國。
他傳音給衆超凡的“一事”,是請他們死守雷州。
趙守正了正頭頂的亞聖儒冠,手裡清光一閃,刻刀顯化,巫神已經逼近了,狂風吹亂他的須發,吹不亂他堅定的表情。
當生命走到盡頭,這位大儒想起了多年前,那位瘸腿的老師,盡管自己恨透了朝廷制度,可在教導學生時,最先強調的依舊是“社稷”和“百姓”。
耳邊,仿佛又傳來了那瘸子的聲音:“莫道儒冠誤,詩書不負人;達而相天下,窮則善其身。”
紙頁燃燒,趙守大聲道:“請儒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