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6頁)

  水霧升騰,趙鯉趴在桶沿,惬意得像一隻打呼噜的貓。

  “嬷嬷不用那麼客氣,叫我阿鯉就可以。”

  對于向她散發善意的人,趙鯉從來也不吝坦率地回應。

  “禮不可廢。”

  萬嬷嬷放下水瓢,又拿起沾過香榧胰子的軟布要給她擦背。

  剛一撩開她披散在背上的頭發,萬嬷嬷手一頓。

  趙鯉察覺,略一回憶,就明白了為什麼。

  ”吓到嬷嬷了嗎?”

  聽趙鯉問她,萬嬷嬷才回神:“隻是有些驚訝。”

  少女單薄的身上,遍布深深淺淺的傷痕。

  以萬嬷嬷的眼力,可以辨識出鞭痕,還有針紮的密集小眼。

  最重的一處,是右邊肩胛骨上一處烙痕,像是燒紅火鉗燙的。

  凸起的燙疤,如同一條紅色蜈蚣。

  眼前這身體,說是昭獄受過刑也有人信。

  萬嬷嬷猶豫着,不知要不要問。

  趙鯉自己開口道:“是在邊關時弄的,從小到大,邊關那對養父母喝醉了不高興了,就會打……我。”

  她本想說趙鯉,卻臨時轉了個彎,改口稱我。

  此刻和萬嬷嬷的對話,說不準明天就會一字不差地呈上什麼人的案頭,她不想露出不必要的破綻。

  “真是畜生!”

  萬嬷嬷的笑容淡了些,眼中厲色閃過。

  她看着趙鯉手臂上的傷處,和臉頰上已經發黑的血痕,又道:“兩窩畜生。”

  趙鯉反倒無所謂的笑:“沒事,我逃了!”

  萬嬷嬷看她想得開,也略過了這個話題,拿了皂角首烏熬的湯劑給她洗頭。

  手指輕柔地按摩頭皮時,似不經意問道:“聽聞阿鯉小姐懂些靈門中人的手段,為何不出手懲治一番?”

  話中卻不像長輩老嬷那樣,勸她孝順忍耐,反而十分符合靖甯衛的作風。

  趙鯉心中本就對萬嬷嬷的身份有些猜想,現在印證,倒感覺踏實。

  “也不是一直都會的。”

  “萬嬷嬷知道北疆的天授唱詩人嗎?”

  “那是一種特殊的人群,本來大字不識,可是某一場大病或大劫難後,突然無師自通可以吟唱千萬字的詩篇。”

  “沒有什麼緣由,某個時間突然就懂了。”

  趙鯉沒有去編造一些謊言,她隻是說了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