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虛子托着羅盤,仰頭看日頭,一手迅速掐算了一下道:“可!”
“好嘞!”盧照從腰帶上,解下一個包着藥粉的巾子蒙在臉上,吆喝道:“弟兄們幹活了!”
數把鋤頭伸來,伸進棺材的縫隙裡,用力一撬。
未曾料到,質量不太好的棺木,在地下本就朽爛,這一受力,立刻嘩啦塌了半邊。
随着這一垮塌,一陣惡臭陰寒四散開來。
圍在棺木附近的人,隔着面巾,都聞到了這種似魚腥但又帶着鐵鏽的臭味。
不由紛紛後退一步。
待到腥味散盡。
盧照沖旁邊一個面頰消瘦,但眼神銳利的青年使了個眼色。
這叫鄭連的青年點了點頭,走上前,小心地用鋤頭将棺材碎屑扒開。
一抹豔紅露了出來,屍身靜靜躺在那裡。
十五年,棺材腐朽,墳茔垮塌。
但屍身身上那豔紅的喜服卻依舊鮮亮。
蓋頭上金線龍鳳,如同昨日新繡。
盧照咽了口唾沫,将鋤頭探過去,輕輕掀開蓋頭。
屍身的臉露了出來,周圍又再響起一陣抽氣聲。
十五年過去,那張融化了似的臉,沒有一點腐敗的迹象。
一層摞一層的膿包晶瑩透亮,底下凝結着黃色膿痂,似乎随時會破掉,淌出膿水來。
縱是盧照這樣,诏獄什麼髒的爛的都見過的人。
乍一見這樣的臉時,還是生理性的不适,猛地咽了口唾沫。
老義背過身去,嘴裡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真人。”
盧照别開眼睛,不敢直視那具屍體,隻叫了一聲玄虛子。
玄虛子也犯惡心,但念及臨行前趙鯉的委托,還是走近了些去看。
拾了一根樹枝,撥了一下屍身拖出的舌頭。
半晌,他一臉若有所思地擡起頭:“确實,有問題。”
如趙鯉預料的一般,屍體并未腐爛。
可以看見屍體舌下一粒拇指大小的黑瘤。
盧照盡量不去看那屍身的臉,掏出匕首,在舌下瘤子上一剜一挑。
包裹着瘤子的肉膜破開,露出一隻挂着黏液的黑色蠕蟲。
盧照和玄虛子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