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掀了被子,将穿着單衣的油婆子從床上拖下來。
“救命啊!救命啊!”老婆子被鄭連拖着,哭天喊地的拿出了村婦撒潑的手段,“殺人啦!有人要殺我這老婆子。”
這種手段用作村人罵架還行,真的對上靖甯衛這樣的暴力機構,顯然并無作用。
油婆子就這樣,被鄭連死狗一樣拖到了翠香家的院子。
“哎喲,哎喲。”油婆子半真半假的躺在地上哀嚎。
鄭連走到趙鯉旁邊,輕輕耳語了幾句,将懷中的金钗遞了過去。
趙鯉接過在手中把玩,冷眼看着地上哭嚎撒潑的油婆子。
據村民所說,油婆子是個寡婦,無兒無女,靠走街串巷,做賣婆為生。
大景賣婆,與牙婆、媒婆、師婆、虔婆和穩婆同是三姑六婆。
賣婆借性别之便,出入周旋富豪大族或小戶人家的後院,一張利辨巧嘴,從事買賣,說事傳言。
為情女傳信,與貪官過付錢,總幹些替人牽線搭橋的事。
其中固然暗藏職業歧視,但也不是毫無根據。
而這金钗子分量紮手,成色很新,出現在油婆子的妝奁裡本身就值得懷疑。
那油婆子估計是看趙鯉面嫩無害,以為是她平日裡接觸的那些年輕小娘,便在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喊。
從她小時候死了爹媽,長大死了丈夫說起,又道現在年近花甲,病中還要受此搓磨。
都是多年的鄰居,村民們聽得面露不忍,隻是礙于趙鯉他們身上穿着的魚服,不敢說話。
趙鯉卻不是吃她這套的人,冷眼看着她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看向趕來的裡長:“陳家人怎麼還沒來?”
聽見問話,裡長急點了點頭:“我親自去催。”
裡長擡步就要往外走,就看見一個面容黝黑的男人正慢慢走來,面上滿是不甘願。
見他來裡長松了口氣:“陳家二郎來了。”
油婆子還在地上哭嚎,趙鯉與鄭連便帶着陳家二郎進屋問話。
陳家二郎行了個禮,便垂頭立在一邊。
“你娘子什麼時候不見的?”趙鯉問道。
這個問題好像觸及了陳家二郎的神經,隔着幾步都能聽見他咯咯咬牙的聲音,顯是恨極。
“那個賤婦是三月初一,走的。”
說到走的兩字,陳家二郎的臉紅作了一片。
妻子的消失,對他來說是讓他擡不起頭的恥辱。
“她為什麼離開?”鄭連問道。
陳家二郎一震,憤憤看向鄭連,但目光觸及他身上魚服時,又背脊一塌,垂頭喪氣回道:“村中油婆子親眼看見那賤婦……”
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看見那賤婦與貨郎摟摟抱抱,一起走的。”
“你是否去尋找過?”趙鯉冷眼看着幾步之外臉漲得通紅,似是受了極大恥辱的陳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