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趙鯉這話,老義這才拿出老擡屍匠的氣勢,指揮起來。
幾個擡屍匠分站兩邊,手裡二指寬的麻繩纏繞黑棺的邊角。
肩上的杠子穿過打好的繩結。
老劉頭的三個兒子早早的跑到了一邊,也沒人燒香磕頭。
主人家都不講究,幾個擡屍匠講究什麼。
杠子壓在肩上,一聲吆喝,直腰站了起來。
老劉頭三個兒子給他們老爹買的棺材,是棺材鋪中最便宜的。
闆材指甲一掐就是一個窩,倒也不重。
幾個擡屍匠走了幾步,快走到巷口時,腳步卻慢了下來,個個臉漲得通紅。
纏着棺材的麻繩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咯聲。
“趙千戶。”老義隻覺得肩上越來越沉,好似背了一座山,“裡面的人不想走。”
這狗老頭真煩人,趙鯉心中罵了一聲。
“别落地。”她喊道,然後一個鹞子翻身,翻上棺蓋,順勢拔出長刀,往棺材蓋上一釘。
奇異的是,棺材增加了趙鯉的重量,但幾個擡屍匠卻感覺一瞬間輕了許多。
先前那仿佛背了一座山的重量盡去。
幾個擡屍匠直起腰,紛紛敬畏的看向盤坐在棺材闆上的趙鯉。
他們幹這行時常會遇上這樣的事,也會遇上有能力的道長和尚。
但這樣法壇都不設,簡單粗暴的還是第一次見。
“走吧。”
趙鯉動了動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樣大剌剌盤坐在棺材蓋上。
幾個擡屍匠見了方才那一幕,紛紛振奮,腳步輕快走出巷子。
“跟,跟上!”刑捕頭探頭看了一眼,這才叫上老劉頭的幾個兒子,小步跟上去。
一頂官轎行在街頭,沈晏一身绯紅官服,在轎子中看公文。
突然想到些什麼,掀開轎簾,對一旁騎行的親随道:“繞路去趟三山街的百濟樓。”
這個時節百濟樓有山陰的破塘筍,十分鮮美,正好買一份回去,給那姑娘嘗嘗。
沈晏吩咐完,卻沒聽見親随的回答。
正皺眉之際,就聽親随支支吾吾道:“沈大人,前面……”
他欲言又止。
沈晏眉頭緊蹙,正欲發火。
便看見街角喧鬧異常。
一隊人正從街上橫穿而過,幾個擡屍匠擡着一口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