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7頁)

  一個美麗年輕的女人面上帶着微笑。

  她的眼睛很好看,正微微地眯着一個好看的弧度,看着鏡中的自己。

  如果不是青灰色石膏似的膚色,和順着額角流淌下的黑血,倒是一副養眼的美人梳妝圖。

  她的太陽穴上,有一個深深的血洞。

  這血洞隻有手指粗細,破損處的皮膚竟有撕扯的痕迹。

  破口處還有一些濁液夾雜在黑血之中。

  趙鯉扭頭就看見這女人放在妝台前面的手。

  整根右手食指上,均勻地糊着污血,腦漿濁液和兩根烏黑的發絲。

  指甲前段折斷,不規則的鋸齒狀斷甲裡,還殘餘着皮屑。

  一切都指向一個恐怖的結論——這個女人用自己的右手,活生生挖穿了太陽穴,将自己的大腦摳挖得稀碎。

  想到她一身紅衣面帶笑容,坐在妝台前,對着鏡子摳挖太陽穴,趙鯉也忍不住身上發寒。

  趙鯉又在房中走了一圈。

  這間房是十分典型的女兒家閨房,四處都是心思柔軟的布置。

  床榻上一片被褥淩亂,錦被上殘留着昨夜兩人溫存男歡女愛的痕迹。

  在床邊擺了一雙男人的黑緞鞋。

  在床後的小隔間還有沒來得及清理的馬桶,以及半桶洗浴後剩下的水。

  一切都表明,昨夜這位姑娘還正常地接了客人,今天早上卻已經死在妝台邊,身上留着帶着腐敗氣味的血。

  趙鯉急步走出門去,她有些話想要問問門外那個倒黴蛋和丫鬟侍女。

  腳踏出門,就聽見張媽媽對着那個尿了一地的倒黴公子賠罪。

  這小青年身子不算健壯,唇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絨毛。

  張媽媽叫人給他尋了一身衣裳來。

  此時衣衫完整,但整個人依舊還沒緩過氣,正立在陽光下瑟瑟發抖。

  趙鯉走上前去問道:“這位公子,敢問昨夜你可是與妝台前的那位姑娘宿了一夜?”

  聽見趙鯉又提及妝台前的人,這小青年渾身一抖,面色瞬間慘白:“昨夜,昨夜我和夢兒,我們一夜相擁而眠。”

  “今天早晨,我方才醒來,就看見夢兒坐在妝台前,我本以為她是在梳妝。”

  他的聲音顫抖着:“可,她轉過頭,一邊沖我笑,一邊用手指挖太陽穴。”

  “她,好像不覺得痛一樣,将手指都摳進了腦袋裡。”

  “有鬼,這裡有鬼!”他開始大喊大叫。

  張媽媽雖說心裡也害怕得要死,卻不能坐視他這樣亂喊,壞了富樂院的名聲,急忙制止道:“公子噤聲,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大景律例不許談神論鬼,公子再要說下去,隻怕對秋闱有礙啊。”

  張媽媽十分清楚,這些舉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