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梨膏糖因先前的動作,撒了一地,蘇三忽的哭了起來。
“不,不是那樣。”林大夫手足無措的解釋着。
但蘇三姑娘卻隻是在哭,她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肩頭。
那裡還有先前那些人咬出的牙印。
趙鯉之前用烈酒給她擦過一遍,現在她用指甲硬生生又再摳出血來。
林大夫立在床邊,看着她痛哭,最終他開口道:“非是嫌棄姑娘,隻是在下對姑娘并無任何不軌心思。”
“曾聽姑娘說過,幼時記憶裡的梨膏糖,在下曾有一個早逝的幼妹,也常吵着讨要梨膏糖。”
“看見姑娘,就想起我妹妹,是在下之過。”
說完,他提着藥箱,狼狽的轉身出門。
蘇三姑娘哭聲響起時,在旁邊房間的趙鯉和盤兒也聽見了。
趙鯉隻裝不知,跟着盤兒走到門前,正遇上林大夫出來。
看見趙鯉他深深的垂下頭去,而後快步離開。
趙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傳出哭聲的蘇三姑娘房間,歎了口氣。
她走進蘇三姑娘的房間,便聽見盤兒在那裡焦急的詢問。
但蘇三姑娘卻隻垂淚,一言不發。
看見趙鯉,她擡起頭:“阿鯉姑娘,我髒嗎?”
沒等趙鯉回答,她便自己道:“當然是髒的,六歲被發配教坊司,十四歲開始接客。”
“髒透了。”
她尖銳的指甲,摳進肩頭的牙印裡,将那傷處摳得鮮血淋漓。
吃在嘴裡的那顆梨膏糖,好像是催化劑。
提醒她無憂無慮的童年,也提醒她慘淡的現在。
最終趙鯉什麼話也沒說,離開了蘇三姑娘的房間。
對于一個經曆了不幸,且正在經曆不幸的人,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用的。
趙鯉立在門前,将故意踩碎碎粘在鞋底上的梨膏糖碎包在帕子裡,回到房間。
一進門,她就聽見一個聲音,正在念着千字文。
一邊念還一邊解釋,并且耐心的問:”你懂了嗎?”
趙鯉關上門,走進去邊看見沈晏坐在桌旁,正給盤成一坨的阿白念書。
一看趙鯉回來,阿白就像是得了什麼救贖一般,飛快的趴到桌邊,沖着趙鯉絲絲的吐舌頭。
趙鯉有心救它,便伸手将它接了,讓它盤進袖子裡。
沈晏看了這一幕,也隻好對着阿白露出來的半截尾巴恨鐵不成鋼的歎氣。
在他腿上還躺着一隻眼熟的黑狗,正很沒出息的四腳朝天露出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