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頓時垂下頭去:“是盧爺。”
盧照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靖甯衛也是提頭的活計,以後誰知會接觸多少牛鬼蛇神,平常出任務都小心點,能不露破綻就不要露破綻。”
又對最年輕的李慶叮囑了兩句,盧照看他尋了兩張布帶纏住虎口的繭。
三人這才并肩出了客棧,一路走到了一處牌樓旁邊。
大景盛京明面上是禁賭的,但這裡是河房,黃賭一條街。
街面上賭坊挂着茶樓的幌子,就這樣大剌剌的開在牌樓旁邊。
門前立着兩個店小二。
但這兩人肩頭搭着油膩膩的毛巾,衣襟敞着,露出濃密的護胸毛。
與其說是店小二,不如說是望風看場子的潑皮打手。
看見李慶帶着兩個護衛樣的漢子過來,三人都是生面孔,小二迎了上去:“幾位來我們茶樓,有何貴幹啊?”
李慶心說這問話就不像是正經做買賣的。
他沒有說話,一邊僞裝的馬百戶上前一步道:“我家公子來玩兩把。”
說完隐蔽的對着這小二擠了擠眼睛。
這小二的看了一眼時不時咳上兩聲,病秧子似的李慶,唇角扯出一個笑來。
心道原來不知是哪來的愣頭青,被街面上的混子哄騙來賭博耍錢。
這種人傻錢多的,正是他們最歡迎的!
店小二立刻換了一副嘴臉,一左一右的讓開:”公子裡邊請!”
李慶負手跟着他們往裡走。
這間茶樓外邊看着不大,但裡頭很深。
路過冷冷清清髒兮兮的大堂,從後院的一個小角門進,通過一道長長的巷子。
便能聽見裡面牌九馬吊的嘩啦碰撞聲。
這裡面的賭徒竟是奮戰到了天亮。
又從一道隐蔽的小角門進去,便能進了一處烏煙瘴氣的大堂。
裡邊滿是蠟燭燃燒後的煙氣,昏暗的屋内,都是一桌一桌的賭徒。
李慶微微眯着眼睛,面上挂着好奇,在這些賭徒身上掃了一圈。
常理來說,一般的賭局早晨也該散了,但今日卻有些不同。
這處的賭徒,現在還依舊亢奮,全部圍在一個青衫年輕人旁邊,大聲的鼓噪。
那年輕人雖是文士書生打扮,但面上的表情與讀書人沒有一點關系,他雙眼通紅,額角頸側青筋暴起。
正緊緊的盯着骰盅,跟着身邊的賭徒高聲大喊:“開!開!開!”
在這青年書生的面前,竟堆着一大摞籌碼,顯見赢了不少。
坐莊的莊家是一個唇畔兩撇老鼠須的中年人,幹瘦,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