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女子,是富樂院的段姑娘。
趙鯉并不是第一次聽她唱歌,但還是有片刻的分神。
“真好聽啊。”她抽空轉頭看沈晏,對他說道。
“确是一絕。”
沈晏倒是第一次聽,不過他很贊同趙鯉的觀點。
一邊和趙鯉說着話,一邊捏着手中朱筆,在名冊上劃掉一個名字。
趙鯉的六個小紙人,兩個在大堂,剩餘四個各自跟在可能的受害者身邊。
其中三個正随着目标人物,在前台後邊梳妝打扮。
唯有一個,緊緊貼在房梁上,房中黑暗又空寂,與外邊的酒熱情酣形成鮮明對比。
黑暗中忽的傳出一聲咳嗽。
蘇三姑娘半躺着床上,床帳中,亮着一隻琉璃紗燈。
自從那日被調戲,撞到腦袋,她就一直卧病在床。
她是今年花榜熱門人選,歌舞雙絕,張媽媽十分重視。
隻是藥不停的往下灌,人卻不見好。
反倒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今天這樣熱鬧的日子,她一個人躺在房中,面容蒼白憔悴。
她癡癡望着賬中琉璃燈,伸手去撥弄下邊吊着的穗子。
燭火透過琉璃罩子,随着燈旋轉,琉璃燈罩上牛郎織女的花樣,映照在帳子上。
燈帶葳蕤,一帳錦繡。
好似上邊相擁的男女小人,都活過來了一般。
“今夕何夕?”
她蒼白的嘴唇開合,輕吟了兩句,忽的落下幾滴晶瑩的淚水。
那淚水,露珠一樣順着她的眼角滑落,然後沒入濃密的黑發中。
“咚咚咚——”
叩門聲打破了滿室孤寂。
蘇三姑娘的丫鬟推門而入:“姑娘。”
蘇三姑娘眼睛一亮,急急垂手側頭,滿是希冀的看去。
丫鬟阿盤的身後,跟着一人。
那人肩上挎着一隻藥箱,看着文質彬彬,正是林大夫。
蘇三姑娘好似整個人都重活了過來一般,撐着想要坐起。
林大夫卻微微皺起眉頭:“還請阿盤姑娘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