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即便是眼看着他長大的村長,也沒有再露出不忍神色。
不必解釋,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知道。
哪怕泉水漲水,淹沒了屋子,但以清泉村的泉水規模,想要移動那樣沉重的大缸,是根本不可能的。
鄭連慢條斯理地轉動竹簽,再次問道:“那口缸是怎麼不見的?”
馮全頭發披散,正張着嘴慘叫,頸側全是青筋,雙目赤紅。
但他卻咬死了就是泉水卷走的。
接連問了三遍,他依舊堅持自己的說法。
前日清泉村突然漲水,泉水淹沒了馮全的家,那口腌着書生的腌菜缸就這樣順着水流消失了。
受刑時候,人的注意力多是分散的。
即便是受過再嚴格訓練的人,在劇痛之下,也一定會露出破綻。
但馮全卻沒有露出典型撒謊者的表情。
鄭連這才停下手,扭頭看向趙鯉。
“走吧,先去馮全家搜查一遍。”
趙鯉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決定先親自去案發現場走一遭。
馮全依舊捆在條凳上,但考慮到這村中都是他的熟人,便勉強在村長家扯了一條床單,搭在他的頭上。
村長也跟着一路前行。
馮全的家距離村子中心的泉眼很近。
和清泉村的其他屋子一樣,都是吊腳樣式,架在水上。
房子并不大,是大景最常見的一堂兩内結構。
趙鯉的手才按在竹籬笆上推開,便聽見屋裡傳來一陣孩子的大哭之聲。
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正坐在門口嚎啕大哭。
“阿寶。”
聽見孩子的哭聲,一直沉默着的馮全激動地上前了半步。
“阿寶,你怎麼了?别怕,爹來了。”
隻聽語氣,便叫人感覺到他的焦急。
但在場諸人,也同時聽見了他腹内傳出一聲響亮的叫聲。
他關心着兒子,同時也餓了。
趙鯉示意押着他的雷嚴和鄭連小心,自己推門走進院子。
馮全的兒子穿着開裆褲,扒在堂屋門檻上哭得滿臉的鼻涕眼淚。
趙鯉環視馮全的院子,發現他的家中十分雜亂,黴臭加上米糠醬菜的味道飄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