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南道的校尉是宮戰手下,今日見識了不少這個世界的奇怪真相,難免志得意滿。
踏着響亮的步子,蹬蹬蹬上了樓。
走到一層正中朱門前,正待叩門,門已經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人立在門後,面無表情的看來。
眼下青黑,下颌罕見的帶着些胡茬。
雖是面無表情,可周身萦繞的低氣壓,都在向所有人陳述一個事實。
“沈、沈大人……”
這校尉不覺心中咯噔一聲,果然便聽見沈晏沉聲道:“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禮儀學進了狗肚子裡?”
沈晏的訓斥,這校尉沒完全聽懂。
但聽不聽得懂,都不妨礙他光速認錯,并且發現頂頭上司心情很不好,正四處尋事撒火。
“屬下知罪!”
校尉叉手執禮,心中着急聲音大了些,便又收到了兩枚淩厲眼刀。
“不要大聲喧嘩!”
沈晏放輕了步子,走來将門合上,這才斜眼看了一下已經一腦門子汗的校尉。
這校尉壓低了聲音道:“沈大人,在岸邊發現一具怪屍。”
“瞧着模樣像是海蟾蜍,身上都是惡鲨撕咬的痕迹,現正伏屍沙灘,宮百戶命小人來問問,該如何處置?”
海蟾蜍……
沈晏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欄杆,心中有了猜測。
“扔給那個還在燒着的藍火怪物。”
趙鯉和未腐骨怪物之間的契約雖斷,但未腐骨中集合大量人類以及鲛人的屍骸。
藍火接連燃燒四日未熄,黑色煙柱沖天而起。
怪物未曾燒絕,趙鯉也一直昏睡不醒。
沈晏心中焦躁,回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即便船上大夫指天指地,以身家性命發誓,人隻是在昏睡。
但他如何放心得下,不分日夜守候在床邊。
念及趙鯉,他心情更糟糕幾分。
喚住轉身準備離開的校尉:“回去把《禮記》抄三百遍!”
校尉愕然回頭。
見沈晏表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頓時哭喪臉應道:“是,沈大人。”
墊着腳尖,小心地走了兩步,又聽上司道:“晚上回來将甲闆擦一遍!”
校尉下樓出了沈晏的視線,這才哭喪臉蹲坐在樓梯上脫了快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