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現在還沒能從趙鯉那句‘我要死了’的謊言中清醒。
即便目下親眼看見趙鯉砍殺護身甲蟲,還是有些愣怔。
直到地面的水漬上籠罩的淡紫煙氣散去。
他才有些恍惚的看向他的‘孩子’們。
他先是一頓,然後再沒有之前那淡然模樣,臉上皺紋皺作一團,厲聲道:“你騙我!”
趙鯉卻看也不看他,不再與地上這些護身甲蟲糾纏。
這些甲蟲看着兇殘,但隻是種生之術留下的殘渣。
論及危險性,遠不如孫農本身。
孫農應是還将自己當成了将行就木的老者,隻是使喚孫福和這些甲蟲。
全然忽略自己本就是一樣武器的事實。
那龐大的軀體,對現在手持冷兵器的趙鯉來說很難對付。
趙鯉先前才提醒孫農,不要屁話多。
現在她便不會再犯那種蠢錯誤。
從甲蟲包圍圈中,撕開一個口子,拔腿就跑。
天将要亮,她得脫出詭域,前往西常山。
她速度極快,孫農錯愕回神,竟隻看見她消失的背影。
孫農手顫抖起來。
他從來自卑。
現在卻被這小丫頭戲耍,想到自己之前那得意洋洋的模樣,皆在他人掌握中。
隻覺得自己像是宮中,被人戲耍的哈巴狗。
一時間羞憤交加,拖着根須,直追趙鯉而去。
他心頭暴怒,連地面的人首甲蟲也不顧及。
黑褐根須碾過,将不少甲蟲碾作了泥。
他行過後,地面隻餘一層血泥,泥中夾雜着細細的發絲。
趁着他還沒追來的時間,趙鯉尋來的火燭,在孫府四處縱火。
這富貴至極的孫府中,趙鯉一路走,一路點。
團團火焰爆燃。
過程中,她故意撞倒許多屍皮偶。
這些屍皮偶身上的怨晦之氣,紛紛化作涼意,被她背上刺青吸食。
孫農變成這副模樣,多将根須紮根底下。
這根須組成的腿,對他來說陌生又臃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