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之行中巫蠱之咒那一日起,沈晏周身籠罩陰沉氣壓。
這種低氣壓,在今日的宮牆上又是一變。
阿詹看着沈晏的背影,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有什麼将要從黑暗中孵化了。
随即他打了個冷顫,忙将這種念頭抛開。
就在阿詹胡思亂想時,他們行至大高玄殿永宗左門。
兩側樓門都是暖黃的光。
未靠近,邊聽一陣嗚嗚的哭聲。
一個戴翎羽盔的大漢将軍,蹲在地上抹眼淚。
他生得把大胡子,哭時眼淚鼻涕一塊掉糊了滿臉,也不嫌丢人。
邊哭,邊往面前火盆裡,投了幾張紙錢:“你們兩個兔崽子,運勢不好。”
“出事就死了你們兩倒黴催的,這找誰說去?”
“給你們兩個渾蛋燒點紙錢,到了底下好喝酒。”
說着說着,他又哭。
按理,宮中不許私設祭祀,但今日特殊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見沈晏走來,盧照和幾個大漢将軍便要開口。
沈晏擡手制止了他們。
方才還蹲着嗚嗚哭的那人,悻悻起身。
沈晏并未責備,反倒張手示意他遞些紙錢來。
大氅下擺堆在地上,沈晏蹲身,細細一張一張撕開黃紙。
“放心去吧,你們的家人自會有妥善安置。”
他這一許諾,又讓那大漢将軍掉了幾顆淚珠子。
他哭道:“趙千戶也是這般說的。”
沈晏輕應了一聲,直直看着火盆中跳躍的火焰。
耐心将手中紙錢全燒完了,方才站起身。
盧照指了指身後一間暫歇息的小間。
沈晏拍去手上草紙屑,進了那間屋子。
阿詹等都留在外邊,順帶着也給兩個枉死的同僚燒了些紙錢。
門未關死,沈晏手按門闆上,輕輕一推就開。
炭火的熱度和燃燒的味道,撲上面門。
屋中一小方桌,趙鯉坐在桌邊,翻看手中無常簿。
她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兩條眉毛緊蹙,時不時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