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牲令挑着眉毛,看面前瘦巴巴的狼狽小仆,心中亦是如此感慨。
“聽說,你昨日擦了整個官署?”他打趣問。
果見面前青衣小仆露出要哭似的模樣。
他倒也不是真想惹這倒黴孩子哭,打趣一句後問道:“既在我手下做事,先報個姓名吧!”
趙鯉用黃柏栀子熬水抹得黑黃的臉上滿是萎靡,有氣無力答道:“回大人,小的叫張河。”
她作勢還要去摸腰牌。
對她這個擦遍官署地闆的小仆,廬牲令早去了懷疑,擺手道:“免了。”
“馮大人貼心,知道我們人手短缺,派你來,你就……”
他本想使使壞,但想了想怕趙鯉搞砸晚上的厲祭,便給她指了一個活。
“去豬圈那幫忙!”
看趙鯉再沒有昨天那愚蠢的活力,廬牲令也忍不住将此樂事向旁人分享。
院裡都是牲口,到了廬牲令指定的豬圈,更是臭氣熏天。
趙鯉本想着,喂豬也算是新鮮體驗。
不料負責此處的老煙杆姓羅,咂了一口煙葉子,直接讓她去掃豬糞。
将用作厲祭的黑豬,整三十六口,加上以防萬一備用的八口。
四十四口肥頭大耳的豬,哼哼唧唧圈養一處。
能吃能拉,場面之壯觀可想而知。
負責此處的羅煙杆,就是精選出來的殺豬匠,刀刀要豬命。
給趙鯉塞了一件皮圍裙,煙鍋袋一指豬圈旁的高齒木屐:“去清理地面豬糞,打水給祭祀黑豬擦身。”
說完,他樂呵背手走了。
太常寺中傳遍了,這叫張河的小仆被責罰來做苦役。
人嘛,捧紅踩黑是常态。
原本在豬圈這幹活的三兩黑瘦仆役,都将手中木耙往趙鯉手裡一塞。
“小子,交給你了!”
趙鯉藏在袖下的手背青筋暴露。
強忍将木耙在膝蓋上折兩截丢出去紮人的沖動,面上怯懦連聲稱是。
等人走光,趙鯉也隻得在内心感慨一聲,當真是遭了惡報。
幸而,比起大多數詭案現場,這豬圈髒臭埋汰真算不上什麼。
趙鯉從腰間扯出一根細布帶,八字形繞過手臂和肩膀,綁住肥大礙事的袖子,在肋下打個結。
随後認命的手握木耙,套上免污鞋履的高齒木屐,踏進了濕滑惡臭豬圈。
借着引來的水,很快便把滿場的豬糞以木耙推攏至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