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眼睛看着帳頂,許久才緩慢眨了一下眼睛:“不必了。”
他回想趙鯉朝着紅色巨人高高躍起時的背影。
忽而輕笑:“她想走,現在無人能留她。”
阿詹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重,不适地扭了扭脖子。
換誰也想不到,他們陛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女兒會猛到那種程度。
阿詹的視線落在沈晏微敞開的衣襟,他意識到什麼似的:“我去取繃帶新衣。”
沈晏唔了一聲算是答應。
他喘息兩聲,這才緩緩從榻上坐起。
衣襟散開,他垂頭看着自己破碎的身體。
腦中想着趙鯉問他的話。
值得嗎?
當他與叔父與陛下,一同做下那樣的決定後,便不會再考慮值得不值得。
此處四下無人,沈晏緩緩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血池之中,每一次獻祭的痛苦,他都能感受到。
剛開始時,沈晏卻是會考慮這樣的問題,後來卻不想了。
以痛苦為錨,方能形成穩固的鎖鍊,他才不會迷失。
因果之報便是如此,以他人血魂獻祭,那麼這份痛苦作為決意者他便該受着,不配抱怨什麼。
事情本該朝着他們所想發展下去,可中途似乎出現了一點小變故。
沈晏望向趙鯉離去的方向,輕聲喃喃道:“你若能理解這樣的犧牲,那麼是否能擔得起沉重的擔子呢?”
無言坐在榻上許久,脖頸疼得很,三十個死囚的痛苦讓他坐在榻上緩了許久。
待痛苦稍退去,他才重新挺直腰背。
揮退了阿詹,自在帳中擦身更衣。
……
趙鯉出了門去,心情不佳的她并沒有亂走。
而是重新回到了城牆上。
因下午那一聲鐘響,掃清了潼關上空的灰霧。
現在天色已晚,時隔數年,潼關天空第一次無灰霧遮眼,可清楚看見漫天星子。
趙鯉走上城牆,便看見一隻小貓咪蹲在城樓仰望星空的模樣。
沈花花和沈小花生得極像,但從坐姿就能分辨兩貓的區别。
沈花花蹲坐着,小山竹似的爪子并攏,仰望天空的模樣讓趙鯉忍不住伸出罪惡之爪。
在它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趙鯉已從它頭頂一路摸到了它尾巴尖,然後忙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