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嬰孩胎發濡濕。
身子雖是正常模樣,但無眼無口無鼻無耳。
生來注定是活不成的。
偏生生命力像幼年蛾蟲一般頑強,落在黃柏木芯上。
躺在發灰的羊水裡掙紮,撲騰像條垂死的魚。
慧光的小頭又誦念起佛号。
相較于他,林知叫叫嚷嚷:“快行生祭。”
信奉于多子鬼母教派的林知,對這種血腥祭祀更習慣得多。
他不耐煩道:“這位大皇子身體弱到了極點,産下的孩子時間活不長。”
倒提着的無面嬰孩白花花,在黑暗的地宮中像是一塊純白無垢的聖餅般耀眼。
弱小的生靈微微顫動,尤在掙紮。
林知探手在腹腔中摸索,取了一柄骨制的刀,先是割取了一小段胎發。
“拿去。”
他将這束濕漉漉的胎發,棄之于地。
沈晏側目看了一眼趙鯉,緩步上前撿拾起那束胎發。
林知見狀笑道:“為祭品保留點什麼這種舉動,改變不了什麼。”
“這些東西永遠是你的罪證,沈晏。”
許是趙鯉在這,林知話格外多:“你想用這樣的行為,寬解自己的罪惡嗎?”
“相反,”沈晏垂眼答道,“我是為了記住。”
保留這些罪證。
記他的孽障。
沈晏的掌中托着那束胎發,用一張素帕包了,動作近乎虔誠。
“你真可憐啊。”
林知并無憐憫,話語中隻有譏笑。
他移動視線,轉向趙鯉:“好姑娘,你仔細瞧瞧。”
“将來,你也會這樣生下孩子哦。”
他惡意得很,想見趙鯉露出驚惶恐懼神色。
更想看沈晏強裝鎮定。
兩種都能讓他快活。
奈何趙鯉像是傻子一般,隻愣愣仰頭看着還未斷氣的無面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