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這經營客舍,全是因跟兒媳不大相處得來,索性離遠些,免生事端。
陳嬸手中不缺錢财。
救下趙鯉和沈晏時,見他們二人伏倒在蘆葦蕩中緊緊拉着彼此不松手。
在陳嬸心裡,将他二人當做了受難的苦命鴛鴦。
又聽那俊俏公子身患奇疾,恐不大好的樣子,陳嬸看着趙鯉有些蒼白的臉,不知腦補了什麼紅了眼眶。
生得那般好看的男人,可惜了。
生得這般好看的姑娘,也可惜了。
她微微哽咽道:“姑娘先住着,銀錢什麼的日後再說。”
“你先好生照料着你家夫婿。”
趙鯉一看就知道,陳嬸許是聽多了話本子。
但現在陳嬸的腦補于她有利,趙鯉也不嘴癢澄清什麼。
現在的沈晏不知還有多少時日,奔波不得。
先厚臉皮安頓下,日後報償恩情。
向陳嬸讨了一身舊布裙換上,稍恢複了些氣力的趙鯉在院中折了棗枝挽發。
回到客房,見沈晏滿身血污,知他是個喜潔的性子,便去将他身上破爛不堪的外袍扯下。
去竈間打熱水為他擦身,換掉被褥,順路将他身上碎蟒袍塞進竈台燒了。
方才趙鯉已經不着痕迹向陳嬸打聽過,現在的時間是昭德年間,在位皇帝還是隆慶帝柴衡他爹。
陳嬸不識貨,不知沈晏這身染血蟒袍怎麼回事,可若被有心人瞧見,必惹下禍端。
就這般,趙鯉在這客舍中住下。
恐占了一間房耽誤陳嬸生意,她搬去與沈晏同住,打了個地鋪也好照料。
趙鯉體質極佳,次日便已恢複了些,幫着陳嬸挑水燒火幹點零活。
沈晏狀态卻糟糕很多,靜靜躺在床上,隻胸口微微起伏。
趙鯉趴在他枕邊數他睫毛時,常常會有一種他下一秒就會離世的感覺。
就這般過了兩日。
第三日清晨,陽光再次灑進屋中時。
沈晏終于眉頭微動,有些一點轉醒的迹象。
趙鯉心情複雜,既高興也不知他真醒來該如何面對他。
忙去尋溫水。
待她捧着水碗回到屋中,沈晏已睜開眼睛怔怔望着窗外明媚的藍天。
趙鯉緊張得險些将碗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