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從空中抓下一縷飛絮,趙鯉沒精打采的趴在客舍櫃台上。
沒有詭物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平民百姓也可以随意的黑暗中行走,兇徒倒比詭更可怕。
陳嬸家兒媳還卧床保胎,這邊她也顧不上,趙鯉閑着也是閑着,便替她看店。
她想着體驗體驗,太平世界小老闆日常,做做買賣。
沈晏被趙鯉連人帶椅子搬來櫃台邊坐着。
他外貌看不出實際年紀,雖鬓角幾縷白發但不顯老。
帶着些病容的臉,還是風韻猶存,招蜂引蝶。
趙鯉美美想着,讓他做個引客的活幌子招攬生意,也免得他一人躺着無聊。
但……一整日面對着蘆葦蕩,連隻蟲都沒往店裡飛過。
看她百無聊賴,閉目養神的沈晏這才悠悠然道:“近幾日正是蒿裡祭山祈生之時。”
雖說童年時記憶已經淡去,但沈晏對故鄉的風俗還是知道的。
泰山為五嶽之首,司生主死。
蒿裡為傳說中的魂歸之地。
漢時已被世人視為山之尊者,萬物之始。
曆來山嶽崇拜氛圍濃重,祭祀十分頻繁。
初冬恰好祭祀山神,這蘆葦蕩壓根不會有人來。
趙鯉愕然支棱起來:“為什麼不早說?”
“你是故意的!”
沈晏不答,說完那句話又老神在在阖目養神。
雖沒看他笑,但顯然他很愉快,坐一天就等着這一刻。
趙鯉拾起櫃台上的秃頭毛筆想丢他。
隻是舉起手又停下。
左右……弄髒了衣裳還得洗,再說又給砸壞了。
趙鯉憋氣垂下手,手上秃頭毛筆被她捏成了兩截。
正憋屈時,外頭天色暗下。
趙鯉像是小狗,沖着沈晏無能龇牙,點起了櫃台上的油燈。
晚飯她已做好在竈上溫着,就等去看兒媳的陳嬸回來一塊吃飯。
油燈噼啪炸了個燈花。
撐在櫃台旁的趙鯉突然神情一變。
沈晏也緩緩睜開眼睛,藏在眼中的笑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