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顯然動容,竹紙身體簌簌抖動,似害怕又似激動。
隆慶帝莫看平常偷懶養貓兒修仙,對人心人性的把控準,見狀乘勝追擊:“不着急慢慢說,朕聽着。”
豈料下一瞬他臉上笑僵住,紙人停住抖動突然細聲道:“我不信你們。”
它加重了語氣:“你們習慣了高高在上,哪裡會低頭瞧瞧。”
“我等市井小民,對你們而言不過是黏在鞋底上的灰,親自彎腰撣灰都恐傷了腰。”
不知過往經曆了什麼,讓這紙人如此說,但站定一旁的趙鯉早已不耐。
她皺眉喝問:“你要陛下來,陛下來了。”
“陛下要給你公道,你卻又不信,究竟要做什麼?”
穿着白茅草馬甲的紙人緩緩擡頭。
一聲彈舌的驅動靈言響起:“嗟——”
趙家家宅左右的人群紛紛挪動腳步,向兩面散開。
不知何時起,趙家的褪色的朱門洞開。
兩面屋檐各懸一盞紅彤彤的燈。
從正前方,可以清楚看見影壁上滿是帶血爪痕。
“五城兵馬司邢捕頭,五城兵馬司張森何在?”
紙人一點,點了兩個趙鯉的熟人。
她微一愣怔後,心念一動。
此事與五城兵馬司有關?
她腦中急轉不已,想要尋到趙家與五城兵馬司的關聯。
突然右手無名指一動彈,指上浮出一根虛虛的紅線之影。
趙鯉微一愣怔。
沈晏發現了什麼,借以此法向趙鯉傳信。
被點名的邢捕頭和張大人來得很快。
張大人滿頭大汗,心肝撲通狂跳,将自己生平過了一遍。
最後哭喪臉,自覺他應該或許是沒做過什麼喪心病狂之事的。
相比張大人,邢捕頭哪怕最近又升官依舊隻是一個巡城捕頭。
在諸位王公大臣的注視下走來,早已是軟了腿。
心中暗罵,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捅了這驚天簍子。
如此境遇之下,兩人倒是有了點患難的情分,相互扶持着走到近前。
趙鯉與沈晏并肩站在一起,兩人袖下雙手交握。
十數隻拇指大小的青鳥,悄聲振翅在趙家上空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