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整個地下,唯一還亮着的永壽燈。
光不算亮,但極柔和。
光所照之處,一種柔和又正氣的感覺蔓延,驅散了黑暗。
這盞孤燈前,盤坐一個破舊紅僧袍的‘人’
看袈裟像是住持,但後腦勺發青皺巴——也是一具屍骸。
趙鯉開啟心眼觀測,便發現這詭住持既無骴氣也無怨晦。
生命形态竟十分接近于人。
隻是這屍骸竟盤坐蒲團上,一手撥動念珠口中誦念不止。
在這屍骸身側,便是趙鯉追蹤而來的那隻狐詭。
這狐詭叼着一粒金子放下後,便在燈光的邊緣,匍匐跪拜。
一叩首再叩首。
叩到第三下,後頸焦皮竟合攏發白,眼見着就要生出軟毛來。
見狀,趙鯉微眯眼睛,疾步上前去。
刀起頭落,一腳踩碎了這狐詭的腦袋。
狐屍後爪抽搐不已。
做完這一切,趙鯉擡頭看。
盤坐在永壽燈前那個住持幹屍,停下誦經聲,緩緩回首望來。
趙鯉手指收緊,已經做好了打鬥的準備。
不料,那住持幹屍濃痰色的眼珠子,将趙鯉上下一掃。
尤其見得她金線繡的衣裳時,眼睛睜大了些。
随後一手撥弄念珠,一手朝着趙鯉伸出,作讨要狀。
見趙鯉似乎沒反應過來,它喉中咳痰似的說了些什麼。
然後張開的那隻手,尾指無名指蜷起,拇指和中指食指一搓。
國際通用的讨錢姿勢,被這念經的詭住持使了出來。
便是趙鯉,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身在詭市,對方非人,趙鯉絕不可能掏錢。
與摳門無關,隻是不知道對方為何要錢,要付出什麼代價。
見趙鯉站定不動,盤坐在蒲團上的詭住持便是一張幹巴臉,也明顯露出不高興的神色。
緊接着它竟朝着趙鯉呿呿兩聲,手一擺作趕人狀。
趙鯉哪可能走,厚臉皮站定原地,依舊瞧着整個屋子唯一亮着的那盞永壽燈。
她這做派,叫詭住持生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