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想,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他在拍攝的過程中就感覺到了。别扭的感覺像絲線不松不緊地纏在脖子上,沈懷??不能像在試鏡時那樣全心地投入進去了。
今天拍攝的第一場戲和試鏡時是同一場。
雪中岸邊的初見,一眼定情。
沈懷??回想試鏡時的感受,當時什麼也沒有,一間空教室,幾張桌子,遠遠比不上此刻浩渺的海,如席的雪花。
但他好像把當初的愛意丢下了。
難道自己不愛莊弗槿了嗎?
想到這,沈懷??渾身直打顫,驚恐地站了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不愛莊弗槿。
恩公之前曾經對他說:“你還是小妖,不懂世俗的愛。”
剛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很不服氣:“你總會帶我去看戲,戲台上人類的愛也沒有那麼偉大,不過是俗套的才子佳人,被硬扯着配成一對。”
恩公笑說:“是的,凡人的愛就是單調而且淺薄,不像你們的愛,能愛上百年。”
狐妖深情且執拗。
沈懷??有些想哭,他愛了百年也蹉跎了百年。
守着自己那點可憐的執念。
恩公隻教會了他愛,而不知道怎樣去愛。
他成為不了恩公那樣敢愛敢恨的個性,在莊弗槿身上碰到挫折,他就不敢愛了。
空氣裡都彌漫着白霧,莊弗槿頂着大雪朝他走過來。
寬大的衣服被氣流掀起了一角,恍惚間像寬袍大袖的恩公走在深深風雪裡。
彼時恩公新官上任,帶着他去北境做官。
他化成狐狸形狀一直蜷在錦緞制成的袖子裡,風雪彌漫,有人替他遮擋。
他有時會開口問:“莊延雨,我們走到哪裡了?”
莊延雨一隻手牽着馬,勒了勒馬的缰繩,答:“太陽落山前,大概能趕得到最近的驿站投宿。”
靈力有一瞬間的乍現,沈懷??想起了恩公的模樣,也想起了他的名諱――
莊理,莊延雨。
“莊延雨!”沈懷??朝莊弗槿跑過去,每一步都極其艱辛,氣喘籲籲地抓住對方的衣服,“真的是你。”
“你怎麼了?”莊弗槿看到了沈懷??眼角淌下的淚,心髒沒來由地抽痛,又很快平複,冷冷問,“你叫我什麼?”
“恩公,你真的是我恩公。”
一模一樣的臉,莊弗槿的神韻比莊延雨更多了幾分深刻和成熟。
“你是不是又生病了?”莊弗槿皺眉,“你之前在醫院昏睡時也說這樣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