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阿婆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她太年老了,舊風箱一樣的嗓子很容易就抓住人的心。
沈懷??轉頭,對上她渾濁的眼睛。
“婆婆,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沈眠。”
“不是?”她有些糊塗,拐杖在地上點了點,呢喃道,“那他怎麼還不回來?”
一個小女孩跑過來扶着她,對着沈懷??連連鞠躬道歉:“我奶奶精神不太好,打擾到你了。”
阿婆枯瘦的手伸到女孩背後的竹簍裡,顫巍巍取出一束花,誠心地說:“你漂亮,和他一樣漂亮。”
還沾着露水的花莖被塞到沈懷??手中,那是一捧豔麗的芍藥。
層疊的花瓣像少女繁複的裙邊。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是賣花的。”
又順着眼前的路指了指,“就挨着橋頭,在那裡。”
她似乎不清楚沈懷??是來拍戲的,在這個閉塞的山裡縣城,很少有人關注明星。
“奶奶經常念叨那個名字,如果你有空,就來我家玩呀。”
祖孫兩人走遠了。
把地上的水迹踩出點點波紋。
輕快的少女腳步和木棍敲擊地闆的聲音發出合奏。
沈懷??拿花的手垂于身側。
沈眠真是具象化的人物了,不再是落在他身上的月光,而變成了肩上的重石。
壓得他近乎喘不過氣。
司機大哥不懂尴尬的氛圍,仍舊熱情地說:“山裡溫度低,一會兒你們該凍壞了,走吧上車。”
莊弗槿給陳霧使了一個眼色。
陳經紀心領神會,拉着司機轉身:“你先把我送到地方,辛苦了今天,我讓财務給你工資三倍的獎金。”
司機樂呵呵地勾着車鑰匙,又回頭:“不對呀,還有倆呢。”
陳霧拍了拍他肩膀。
漢子似是懂了。
“哦哦,小夫妻有私房話說。”
一柄黑色的雨傘足夠遮擋兩個人。
沈懷??站在方寸之地,踟躇着不知該往哪裡走。
腳下的每一片石闆上,似乎都印過沈眠的足迹。
直到莊弗槿拉着他,帶他走向橋另一邊的小鎮燈火。
日落而息,更加上今天暴雨,天黑得更早,青石鋪就的街道上,行人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