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喜怒不定,偶爾修複他,卻在更深更惡劣地毀滅他。
司機田陽看到二人起了争執甚至動上手,急忙打開車門從駕駛室跑了出來。
他伸着兩隻胳膊大聲勸道:“有話好好說,你們這樣是要受傷的!”
沈懷??被男人抓着頭發,後腦不斷磕在牆壁上。
力道不算大,但每次碰撞都讓他顱内嗡鳴一聲,暈眩,想要幹嘔。
鼻血從沈懷??鼻孔裡湧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莊弗槿忘記了沈懷??怕血。
與其說遺忘,更多的原因是不在乎。
親手讓自己不愛之人流一點血,對莊弗槿來說,是他諸多發洩方法的其中之一。
且最直觀,一點紅色彙集成一串紅色,墜在地上如同豔麗的花。
他冷漠地盯了一會,才從口袋裡掏出帕子,按在沈懷??的鼻梁上。
沈懷??呼吸都隻敢輕輕的,偶爾鼓起勇氣擡起頭,看到莊弗槿兇獸一樣陰鸷的視線。
男人厭倦了與他的廢話,也吝啬于在他面前袒露感情。
“走,去劇組。”
沈懷??像一片垃圾一樣蜷縮在後座,明明車裡開着暖風,但他身體上的溫度是一捧留不住的水,很快流失到蕩然無存。
司機拉開車門的時候,沈懷??雙眼微閉,臉色淡得像層玻璃紙,讓人看得心裡一顫。
“還好嗎?”
副駕上的莊弗槿已經先一步推門而出,一下都沒有回頭。
司機關切地詢問沈懷??。
沈懷??撐着座椅慢慢挪下來,鬓邊挂着點細汗。
他搖頭,手指不自覺地捂住小腹,問:“田大哥,鎮上的醫院在哪裡。”
《狐仙》不是個好容身的劇組。
一般來說劇組的風格都由導演決定。導演剛直不阿說一不二,底下人的心思就不會太多。偏偏葉翁心眼小,想法多。而且他算半路出家,當導演的能力存疑。
所以組裡的人難免浮躁,全靠莊弗槿在這裡撐着,大家看到莊影帝,就對電影未來有了無限信心。
畢竟《舊塔》的成功案例珠玉在前。
張影蘿的風波像一頁一掀而過的書,每個人都沒提起她的蒸發。
沈懷??站在攝像機前面時,會産生做夢般輕飄飄的感覺,身前人一張張大同小異的臉,葉翁喊下“開始”,然後一切如機器般運轉。
像切割機破開骨肉。
沈懷??被當做假人擺布,他隻需要戴上一個虛僞的面具,當一段戲結束,就會有許多人誇他演得完美,天生是這塊材料。
沈懷??沉默地走到一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