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潮湧,物是人非。
江榭伸手摸了摸江彥的頭發,也有些遺憾地說:“如果沒有發生意外,你和他是那麼般配的一對,憑知根知底,從小到大的情誼,也許早就結婚了。”
江彥的身體在父親的手心下顫抖。
他無法否認照片訴說出的諸多真相。當他的眼神看向沈懷??時,偶爾透過那具軀體尋找竹馬的影子。
二十歲前的沈懷??完全湮滅了嗎?不,還剩下一個名字被延續了下來。
那是他年輕的戀人留在世上的最後痕迹。
江彥以一種愛屋及烏的感情對待現在的沈懷??。他繼承了這個名字,就繼承了他的愛。
江彥還不知道他朝思暮念的人面目全非,被存放在嚴寒的冰庫裡,不得安葬。
命運殘酷地打擊了江彥,讓少年人一腔熾烈的愛意隻得寄存在一個虛假的軀殼裡。江彥心甘情願地澆灌,讓一朵陌生的花盛開。
“爸爸,沈懷??沒死,我現在守護着的人,就是沈懷??。”
陪伴成了江彥的一種習慣。
“愚不可及。”江榭手支着腰,熱鍋螞蟻一樣在路邊來回走了幾來回,說,“你可别自不量力去跟妖獸研究中心鬥,他們直接替帝國一把手辦事,不是我們這種凡人能抗争的了的。”
他言下之意,沈懷??一進去,再出來比登天還難。
大年初一沒有下雪,也沒有月亮。按照天體旋轉的規律,月球用它黑暗的一面對着地球。
月亮囫囵地熄滅了。
莊弗槿莫名感到些不安。
老宅,一樓,閑坐團圓,有人提出湊幾桌麻将來玩,莊弗槿被拉着占了一個位置,坐定後,一個遠房妹妹嬌笑着問他:“弗槿哥想怎麼玩?”
“你們定,多大的都行。”
“用現金有什麼意思,不如一人押一個物件,”表妹邊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邊說,“我用這個,剛從國外帶回來的最新款。”
牌桌上其餘人紛紛附和,紅木桌角上瞬間被堆了許多首飾腕表一類,珠光寶氣晃人眼睛。
莊弗槿今夜沒戴表,他有些走神,說:“我押城南那套山莊好了。”
旁人聽了咋舌,表妹連忙擺手道:“别啊,哥,你出手就用這個,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呀。”
一位嬸嬸插話:“我看你脖子上不是挂着一個現成的嗎?”
一根細細的銀鍊隐藏在白襯衣領口下,認真看才能分辨出來那是條首飾。
“能被哥貼身帶着的?給我開開眼,什麼好東西?”
莊弗槿竹節一樣的手,輕輕勾住了銀鍊,不算什麼稀罕東西,上面串起來的,是沈懷??送的兩枚戒指。
婚戒。
今晚頗為邪門,莊弗槿把戒指拉出衣領的同時,銀鍊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竟毫無預兆地斷了。
莊弗槿展開的手心裡,兩枚戒指交疊,燈光照在透亮的戒身上,彙聚出一輪流暢的反射弧光,像一輪彎月亮。
虛假的月光隐約浮現猩紅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