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過北極的風暴和赤道的巨樹,便再也不會受到囚籠的羁縻。
沈懷??再擡起眼時,冷靜地說:“我不能怕莊弗槿一輩子。曾經我以為下半生都要用逃亡的方式遠離他,現在想來,那樣真懦弱。”
面對鏡頭一次次的躲避,遇到徐連慌不擇路地逃跑,在莊亦樨面前屢次失态……
明明前塵往事皆非他的錯,憑什麼他一退再退,總過不上正常的生活?如老鼠般躲躲藏藏。
一陣狂風吹散了沈懷??的發帶,瞬間青絲萬千,潑墨般垂在他肩頭。令人眼花缭亂的美麗中,他的眼珠沉靜如磐石。
“止逸的事我會調查,他的死沒有那麼簡單。我多希望那是莊弗槿為了逼我回國而散布的假消息。”
絲綢發帶被風帶走,而後纏繞到江彥手指上。
極速流通的空氣在江彥指縫裡刮過,他感覺沈懷??也是一道握不住的風。
他喜歡這道風。
不為江彥停留,也不屬于任何人。
隻要自由。
“好,你終于想通了,人活一世,哪能永遠遮掩行迹,活得如驚弓之鳥。恣意快活才是應該。你想回京城,我赴湯蹈火也陪你去。”
“‘而今才道當時錯’,雖然晚了點,”沈懷??慢吞吞地說,側身凝視大海的背影美如維納斯,“因為那個人傷得我太痛了,結出的傷疤現在才掉落。”
海水幽藍,一片澄明。遠處的小島星羅棋布,曆曆可數。
三年多前,沈懷??縱身躍入的海域冰冷刺骨,怒濤擊雪。
或許,他生命中的幾許轉折都與大海脫不開關系。
分明他不喜歡海邊,隻想尋一處終年積雪的小鎮隐居。
看着此刻眼前的明媚景象,海風萬裡,鷗鳥高飛,沈懷??胸中的膽怯一掃而空。
為了想要保護的人,為了斬斷苦苦逼迫于他的舊日情愫。
他會回去。
京城。
莊弗槿又快半個月沒有回家,老爺子在家中氣憤地給他打電話,均未被接通。
他不得已叫來徐連問話。
七月,蟬鳴聒噪,烈日當頭,徐連趕來時滿頭大汗,還來不及擦一擦,就被莊冶鶴陰郁的臉色唬住,畢恭畢敬地站在書房中間。
“你那位老闆最近又忙什麼?”
“我……不清楚。”
“哼,你當我老了,在公司裡沒眼睛嗎?這段時間就你見莊弗槿次數最多。你從美國回來後莊弗槿魔怔地越發厲害,說實話,你在國外帶回來了什麼消息。”
汗珠順着下巴滴落。
空調的冷風把徐連的衣服吹得緊緊貼在身上,乍熱乍冷,他皮膚上片片立起了雞皮疙瘩。
“我僅僅知道,莊總最近還在料理陸家的事。”徐連三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