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4頁)

  搖曳的紗裙像綻放在夏夜裡的一朵朵花。

  張影蘿拖着一尾黑色的裙擺,自一樓仰首眺望。

  徑直與沈懷??視線相對。

  “嗡”的一聲,遊輪鳴笛出海,水翻白浪。

  人的氣質總在變化。當初嘉陵鎮對峙,張影蘿作為情敵洶洶上門挑釁時,妝容豐豔,卻色厲内荏。

  前幾日慶功宴再遇,穿着精心挑選的白色裙,見到“死而複生”的沈懷??,也能不卑不亢,不失風度。

  此刻眼神碰撞,張影蘿紅唇微彎,勾勒出一個似真似假的笑,在晃動的夜海中屹立不動,像塊緘默的礁石。

  幾縷長發纏繞住沈懷??的視線,他說:“張影蘿在替莊弗槿做事。”

  比起追逐的影子,以合作者的身份站在莊弗槿旁邊的路更艱難,但公平而正大。

  隻用愛情衡量張影蘿,實在看扁了她成熟獨立的靈魂。

  “我許諾給她這座港口的入股權,她幫我救喬止逸一命。”

  不知何時起,莊弗槿靜靜站在二人身後,沈懷??飄起的發絲觸過他的臉頰。

  他忽然開口,聲音如海風般低沉。

  沈懷??稍一分心,幾秒鐘後再定睛時,一層甲闆上的張影蘿已然消失在人群裡。

  他回頭,略詫異地說:“你還會救人。”

  他對莊弗槿說出的每句話都帶着點紮人的情緒,偏偏莊弗槿像貝類,任勞任怨地包容嵌入體内的沙子。

  “他是你的朋友,我不會任由他死去。”

  喬止逸摸了摸鼻子,識相地默默離開了。

  兩人談話,密密麻麻的氛圍容不得他插嘴。

  明月高懸,遊輪離岸越遠,風越緊,吹亂莊弗槿細碎的額發,顯出一種落拓的俊美。

  “喬止逸非我所害,江榭更不是。”

  沈懷??:“我和江彥看過那份屍檢報告……他是自然死亡的。”

  “有人刻意要制造喬止逸的慘死,來和江榭死亡的時間做呼應。他買通了葉翁,要讓喬止逸被壓死在事故現場。可葉翁利欲熏心,我給了更多的錢後,他願意替我演戲,對外稱喬止逸已經死了,其實影棚坍塌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你說的‘有人’……”

  莊弗槿再一次道:“陸铎辰。”

  “我不信。”

  “别保留着三年前的眼光,”莊弗槿莞爾,一手拄杖,一手翻開平攤,挽出邀請的姿勢,道,“陸铎辰現在就在船上,不如陪我進艙看看。”

  紳士的、挑不出差錯的舉止。

  沈懷??低頭看那隻盛放了月暈燈輝的掌心,白成半透明色,就等待他握上去,然後帶他走入一場危險棋局。

  不要用三年前的眼光看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