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睡不着啊,”莊弗槿聲音有點啞,砂紙劃過似的,不像平常說話那般清明,斜着遞過來一支細細的玻璃杯,“喝點?”
沈懷??微微側過身觀察他。
莊弗槿換了件長風衣,深色,襯得他眉眼鋒利,還帶着點志得意滿的銳氣,他頭發被風吹亂了些,看起來已經在這裡待了有一會了。
“沒興緻。”沈懷??冷冷的。
又攏了一下肩上的外套,面孔素白,像一支伸出水面的荷花。
莊弗槿卻很有交談的欲望,他在沈懷??休息的船艙外徘徊了好幾遍,忍住沒有去打攪。
本以為今晚沒有再相見的機會,沒想到自己一個人喝悶酒時,會看到沈懷??主動走到近前。
莊弗槿一手撐着欄杆,說:“我也失眠。”
沈懷??看着日出方向,那道光芒變成淺金色,刺在他瞳孔裡,他語氣迷茫:“天一亮,輿論不知道會發酵到什麼地步……”
藍鲸1号上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成群的暴徒有預謀地襲擊,還動了槍,傷了幾位人,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應該刊登在社會新聞版面,怎麼會屬于亂花迷人眼,紙醉金迷的娛樂圈?
可它實在發生了。
還發生地驚天動地,會不會有人認出陸铎辰的臉呢?媒體會怎麼報道?是否把讨伐的劍鋒對準名義上的發起人喬止逸?
諸多事情懸而未決,像壓在人心頭的大山。
沈懷??的眼睛從無法阻止的日出上移開,低落地垂眸,荷花在驟雨中萎頓下去。
“沈懷??,你出門是故意來尋我的吧?”
莊弗槿一語點破他的心思,“想求情?想讓我怎麼做?”
語氣裡辨不出來喜怒,說話的時候盯着沈懷??,帶着醉意的眼睛燙得發亮。
沈懷??嘴唇張了張,又用牙尖糾結地咬住下唇,不說話。
他有點尴尬,他确實是因為看到莊弗槿身影出現在天台,才找來的。
罕見地在莊弗槿身上耍了些手腕,還被快速戳穿了……
“讓我引導輿論,還是封鎖輿論?”莊弗槿仰頭喝盡了杯底的酒,手指輕敲欄杆,當真設身處地地幫忙盤算起來,“幾百雙眼睛都看到了,這事不好壓下去,總會從各種地方走漏風聲。”
沈懷??試探說:“把影響降到最小。”
“你是怕影響陸铎辰和喬止逸吧。”
莊弗槿露出笑。
沈懷??:“你提條件。”
蓄意制造的偶遇,你來我往地向談判桌上堆放籌碼。
莊弗槿瞧了會兒沈懷??瑩瑩如玉的側臉,笑道:“難道我在你眼裡是唯利是圖的商人?”
“和你做交易,你總不會吃虧。”沈懷??思索片刻,抛出誘人的條件,“莊氏影業有意向北美發展,我想我可以幫忙。”
不提美國還好,一提莊弗槿立刻進入戒備狀态,道:“憑你那個姓單的老闆?”
沈懷??對莊弗槿知道單熵的信息并不驚訝,說:“紐約裡挂了很多《煙雨客》的海報,你們在北美的合作對象選得不好,大衛的藝術品味很差勁,制作的海報不符合那邊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