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頁)

  刑振進而邀請沈懷??共進晚餐。

  年輕律師有股尖銳的圈占意識,目光灼灼,火種一樣點燃人。

  他不是大學時期毫無底氣又情窦初開的窮學生,那時積郁在心的潮濕暗戀,現在盡可以都攤開在陽光下,沒人會覺得這位年少有為的精英的愛拿不出手。

  刑振報了一家餐館的名字。沈懷??還留有印象――A大門口的人氣店鋪。

  莊弗槿:“不行,沈懷??現在的時間屬于我。《煙雨客》的海報……”

  “我沒有偷懶,”沈懷??從包裡抽出畫闆,指尖觸亮了給他看,“七天為限,今天超額完成了進度。”

  任何人都不能夠對着沈懷??筆下的彭霜說出吹毛求疵的話。

  莊弗槿偶爾覺得,比起自己這位扮演者,或許沈懷??更像孕育了彭霜的母體。

  莊弗槿诠釋出的彭霜薄如刀刃,出鞘即會見血,萦繞着無人理解又劍走偏鋒的孤寂。可彭霜落到沈懷??的畫裡,少年俠氣裡蘊含一股慈悲,像心中如煎如烹地踏入歧途,時刻希冀有人能拉他回頭。

  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從兩個角度理解了一個僅用文字勾勒出來的紙片人。

  莊弗槿盯着彭霜溫潤低垂的眉眼,心中僥幸地想着:你用慈心寬宥彭霜,也能寬宥我嗎?

  他把追逐沈懷??的道路,當做飛蟲趨光趨熱的天性,信徒朝聖以求消除業債的苦途。

  眼看沈懷??要跟刑振走,莊弗槿舌根發麻,竟搜刮不出一句挽留的話。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力感。不同于以往面對情敵的任意一種情形。

  得知江彥真正的意中人是冷庫中的凍屍之後,莊弗槿再也沒有把江彥納入要提防的範圍。

  陸铎辰被拿捏在自己手中,更不足為懼。

  相比之下,刑振像樁異數,初出茅廬時就敢用報警的手段跟自己叫闆的窮小子……

  他一無所有時便貪戀沈懷??,而沈懷??偏偏更容易對年下心軟。

  莊弗槿翹了一個重要會議,飛奔來見了朝思暮想的人,卻隻能眼睜睜看他跟一個年下男去約會。

  這個刑振……比想象中要麻煩呢……

  莊弗槿的瞳仁在陽光下縮小,落花逐水,他獨立河畔,如冥頑的石頭。

  刑振接觸過陸駁蒼的案件,那麼不可避免地會感受到幕後莊氏的手在推動陸家的垮台,刑振知道多少?莊弗槿第無數次動了斬草除根的心思。

  可對刑振下手,沈懷??不會答應。

  沈懷??的回國像給莊弗槿嗜血到麻痹的心拴上了一道鍊子。莊弗槿顧忌了他的心情,有一念之仁,可對方未必投桃報李,也給莊弗槿留出生路。

  沈雪時指着兩人的背影,問:“爸爸,我們不追上去嗎?”

  莊弗槿輕輕牽過他的手:“小時見過放風筝嗎?繩子不能一直抓緊,偶爾松手,它被風一擡,反而又在你的手裡繃緊了。”

  “可媽媽說不要我……他也從不回答會不會和你複婚的事。”

  “媽媽的抗拒都是暫時的。”

  風筝拉扯着線,不斷掙紮着往上飛。沈懷??正處于扶搖而上的階段,莊弗槿并不急着收線。

  可命運弄人在,沒有人能把握住放松和收緊間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