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1頁)

  歎了口氣,單熵擦去沈懷??眼周的冷汗,說:“回哪裡?酒店還是京城?或者美國?”

  “酒店……”

  回到霧山鎮的酒店,沈懷??能繼續他溫吞的搖擺,像一根壞掉的天平指針一樣左右不定。

  不在京城和紐約之間做出選擇。

  單熵無奈卻順從地跟在沈懷??身後半步的地方,月光照着湧動的海水,單熵輕輕說了一句:“你還能逃避多久?新聞報道講,莊弗槿依然生死未蔔。”

  “如果你擔心他的生死,你應該到京城去,如果你徹底放下他,你應該遠走高飛。”

  單熵給出了明明白白的兩條路,可人生哪能簡簡單單地非此即彼。

  “你還在掙紮,在國内盤桓,甚至故地重遊,就說明你在乎他了。”

  單熵勉強看清菩薩一點慈悲的面容,說,“不如歸京去。”

  ---

  莊亦樨站在牆根老老實實地挨訓,莊冶鶴手中的拐杖拄地發出“咚咚”的悶響。

  老人指着二孫子的鼻子罵:“你接不了?哼,”他渾濁的嗓子擠出輕蔑的一聲笑,“窩囊,你好歹也比莊弗槿年歲大,怎地一點擔當也無,僅僅把莊氏影業交給你,你就說應付不過來?”

  老人的聲調越來越高,在沙發上坐下,把拐杖擲出去,“那莊家産業那麼多,我閉眼之後誰來管?京城商會主席的位置誰坐?”

  莊亦樨被拐杖結結實實地砸到了膝蓋,朝白地闆上一跪,甕聲甕氣慫道:“不還有三弟……一直以來都是三弟管着所有……”

  莊冶鶴又抓了桌上的杯子,想砸他。看到上面醫院的标識,想起隔壁的屋子還是重症病房,才按着脾氣勉強作罷。

  也壓低了點聲音,道:“莊弗槿鬼迷心竅了,以後的家産沒他的半點份。”

  莊亦樨苦悶地擡起頭:“沒他真不行,”又搜腸刮肚一番,說,“要不,您找大哥吧,他一直雄心勃勃地要坐家主的位置呢。”

  “莊景棠比你更輕浮,你若努力還能做個守成之主……若他,呵,過不了幾年就能火燒火燎地把家業全敗了。”

  莊亦樨又提了幾個名字,把同輩的堂表兄弟們都提了一遍,他越說莊冶鶴越皺眉,哀歎家族不幸。

  莊亦樨苦笑:“您身子康健,要不然就自己管着事,等雪時長大,我瞧他聰慧,很有……很有……”

  他說錯了話,連忙咬住舌頭。

  莊冶鶴:“有什麼?有莊弗槿的風貌?”

  “您知道的,無論我怎麼說,都繞不開三弟,珠玉在前,任何繼任者都不能讓您滿意,也不及他的能力。”

  莊亦樨往前跪行了幾步,抓住莊冶鶴的手,“三弟不過為一個男人執迷,算什麼大錯……”

  “胡言!”莊冶鶴拂去他的手,眼珠充斥着淡紅色,“拘泥于兒女情長,頻頻以身犯險,哪裡有長壽之相?我瞧他英雄氣短,活不長久,這次又主動請求從莊家族譜上除名,我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一個對家族無用之人?”

  “您對奶奶,不也癡情一片嗎?”

  莊亦樨又爬過去拿起那根拐杖,恭敬地送到爺爺掌心。

  莊冶鶴焦躁地在休息室内來回踱步,說:“你們總提起她,以為是一道護身符嗎?我愛她,但也從沒想過因她去死。”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一個皮球從打開的門縫中滾了進來。

  莊冶鶴順着皮球的行迹往前看,見到沈雪時充滿童稚的一張臉,而莊弗槿站在孩子身後,病号服外披着件外套,斜支在牆邊,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