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風雨如晦,樹木催折的場景,像極山神廟垮塌的那一瞬。
“我……我不知道,等這場雨停,我們就要轉機去國外了。”
沈懷??夢呓般的聲音淹沒在人群的喧嚣裡。這場哄鬧的風波似乎朝他而來,蛛網一樣擴散,直到把他籠罩其中。
一群人破開人潮,團團圍住他。
沈懷??瑩白的面孔在黑衣人浩大的聲勢裡宛若一輪皎月。
莊亦樨踱步而出,神氣地抖了抖肩膀,京城是他的主場,自不會像在紐約一般受人欺負。
“江彥不在,”莊亦樨按住身側徐連的肩膀,繼續說,“勸你乖乖和我回去。”
徐連眉頭深皺:“莊總……不能動粗。”
風水輪流轉,他也能被稱為莊總了。
可莊亦樨的臉色仿佛因為這個稱呼而不悅,并未露出任何得意。
上前幾步擒住沈懷??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他一直在找你,你就當憐憫他在車頭為你粉身碎骨擋住的那一下,見一見他……”
單熵在一旁但笑不語。
态度是放任把他往外推。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似乎能砸出個個深坑,行道樹的枝葉被吹落在傘面上,傘布發出蕭瑟的咿呀聲響。
莊亦樨拉他出機場時,一輛車剛停穩在路邊。
咔嗒一聲,車門霎時朝他黑洞洞地敞開,宛若惡魔的眼睛。
沈懷??早被雨撲濕的腳面驟然停住了。
“他來找你。”
莊亦樨的聲音被風吹散,“他就這麼等不及。”
莊弗槿的面容鋒利地刺破雨簾,蒼白極了,像某種被制成标本的生物。
伸出一隻手向他而來,在成為被蛛網捕捉的蝴蝶前,沈懷??又聽莊亦樨道:“他的身體還很不好……你别傷他……”
車門合上時,廂内有限的空間就合成了一個密實的繭。
雨聲模模糊糊,冷氣浸透皮膚後,出現針刺般的感覺,沈懷??的心跳微不可聞,呼吸也輕輕,像一件被靜置的物體。
他的内心卻并不如表面般平靜。
血管每微弱地搏動一次,汗水浪潮一般浸透衣服。
他聽到莊弗槿悉悉索索動了片刻,而後叫他:“小??。”
聲音很沉,像夢中山谷裡的回響。
沈懷??渾身微顫,莊弗槿的一隻手已經穿過空氣,準備落在他的衣服上。
雨聲沉悶,沈懷??向後一縮。
男人如枯葉般倒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