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隽無奈地轉開臉,歎息了一聲。
作為一個自幼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子,沈峤是怎麼看他的,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沈峤既然覺得他是纨绔子弟嚣張自大,他也懶得去跟這位清高執拗的姨父搞好什麼關系,無非就是看在喬唯一和小姨的面子上保持着表面的恭敬。
沈峤不喜歡他,他同樣瞧不上沈峤那股窮酸的清高。
就如同此刻,要出手幫他,還得照顧着他的自尊心不讓他知道,在容隽看來着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個妥帖可行的方法,你有時間的話幫我想想。”喬唯一說,“到時候我出錢,找個人幫忙出面解決這件事。”
容隽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道:“你出錢,你能有多少錢?”
“救下他的公司還是綽綽有餘的。”喬唯一說,“反正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其他的你别管。”
容隽按捺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沖動,隻能答應:“好好好,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行了吧?”
喬唯一對此其實并沒有多少擔心。
雖然容隽一向是喜歡将跟她有關的所有事情攬上身,可是沈峤那邊,他原本就是愛答不理的,兩個人又幾乎沒什麼碰面的機會,容隽不至于熱心腸到那份上。
可是喬唯一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容隽竟然會在“花醉”遇到沈峤。
對于容隽這樣的生意人來說,年三十這天收到的飯局邀約空前多,其中有好幾個局都設在“花醉”,因此容隽便挑了這裡,方便,高效。
他在輾轉兩個包間,來到第三個包間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沈峤。
以沈峤那樣的性子,和他的公司規模,是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參與進容隽所在的圈子的,可是此刻他卻就在包間裡,正端着酒杯向坐在主位上的人敬酒。
看見主位上坐着的厲宵之後,容隽心頭了然了。
厲宵雖然才三十幾歲,但他當初在全國首屈一指的互聯網企業工作時趕上了騰飛期,三十歲不到就坐到了高管的位置,随後毅然辭職自己創立公司,短短數年之間同樣發展得風生水起,同時還成為了獨具慧眼的天使投資人,近年投資的項目全部大熱,簡直如有神助。
容隽想,也難怪沈峤能看得上他。
白手興家,能力卓越,憑借自己的本事扶搖直上,相比之下,比起他這個背靠大樹的世家子弟,可真是讨人喜歡多了。
容隽心頭冷笑了一聲,還沒開口,厲宵已經看見了他,擡手招呼他的瞬間,一個不留神就忽略掉了沈峤敬的那杯酒。
沈峤回轉頭看見他,臉色控制不住地微微一變,不尴不尬地站在那裡,要多僵有多僵。
“厲先生。”容隽招呼了厲宵,随後才轉頭看向沈峤,微笑着喊了聲,“姨父,這麼巧。”
聽見他這聲稱呼,原本在包間裡毫無存在感的沈峤瞬間成為了衆人的焦點所在,連厲宵都微微一怔,随後道:“這位沈先生是你姨父?”
“是啊。”容隽笑着道,“我太太那邊的,親姨父。”
“原來如此。”旁邊立刻有人笑着上前,道,“沈先生,您先前也不說,大家夥都跟您不熟,也不知道怎麼攀談。原來您是容先生的姨父,這關系一下就親近了嘛,來來來,我們喝一杯。”
一時間,包間内的人紛紛給沈峤和容隽敬酒,眼看着沈峤臉色越發難堪,容隽卻隻是如常笑着,也舉杯道:“姨父,咱們還從沒在這樣的場合遇見過呢,我也敬您一杯。”
沈峤臉上雖然僵着,到底還是喝下了那杯酒。
容隽見此情形,心頭不由得又冷笑了一聲,随後道:“姨父一向不怎麼出席這種場合的?今天這是怎麼了?跟厲先生有什麼生意往來嗎?”
這話問出來,沈峤臉上的表情頓時更加僵硬。
厲宵卻笑道:“過年嘛,大家就是出來一起吃吃喝喝,這種時候還談什麼生意?都是朋友嘛,是吧,沈先生?”
沈峤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幾乎不可聞地回答了一個“是”。
“這倒是,我都快忘了是過年了。”容隽說,“昨晚本來跟唯一說好去姨父和小姨家吃飯的,可是我臨時有事沒去成,姨父沒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