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5頁)

  是剛剛打到臉上的緣故?

  可……她隐約覺得秦魚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否則也不會不在意一再侮辱她的馬天歌。

  但剛剛的她的确有一種恍惚又深沉的氣質,仿佛經曆了很痛苦的事情一樣。

  “你好奇怪啊,小魚魚。”嬌嬌也好奇,而且不自覺就有幾分讨好。

  秦魚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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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羽毛球落在臉上,秦魚忽然想起來了,她被拍了那種照片如同過街老鼠在學校裡人人鄙夷後,當時她并不想離開校園的,始終記着父母對她的期待——好好學習,跟其他孩子一樣正常讀書,考一個學校,學自己喜歡的專業……

  像很多十幾歲的女孩子一樣。

  假如她離開了學校,那就什麼都不是了,于是她“厚着臉皮”在千夫所指下硬是堅持着,一個人上學,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寫作業……

  那是一種被孤立出來的孤獨。

第30章

陰影,準備

  她以為自己閉上眼睛塞上耳朵就可以熬過去的。

  後來同桌不肯跟她一起坐,她就被班主任冷酷挪到了最後面的位置,再後來上體育課的時候,沒人願意跟她打球,但很多人都故意把球打到她身上去。

  那時候,她才知道輕盈的羽毛球打在臉上會那麼疼。

  然後,她的照片一下子泛濫,被很多人拿在手裡讨論,又被貼到牆壁上,還有男生特地拿過來到她跟前,笑嘻嘻地問——咦,秦魚這是你啊,想不到……

  那些羞辱的言語不肯入耳。

  很快,她被學校退學了,仿佛迎合了所有人的願望,她抱着樸素的書包走出校園,路上的學生朝她吹口哨。

  一聲一聲此起彼伏。

  喧嚣刺耳。

  那些好像不是未來記憶,仿佛她曾親身經曆過。

  不能想了。

  秦魚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原本有些陰郁的臉色淡去了,跟李遠兩人歸家的時候又是一副普普通通自自然然的樣子。

  嬌嬌這次一句話也不敢說——它隐約預感到這種狀态的秦魚很可怕。

  果然,在校門口氣憤攔住秦魚三人的馬天歌還未開口侮辱她什麼,秦魚擡頭看向他。

  “在畢業之前,沒有動用社會上的規則跟資本——比如你那有錢又不在意自己兒子三年一直考零分的老爹,你甚至聽不懂我前面那些話裡對你的嘲諷,自以為是得把自己設定成古或仔裡面的老大哥,可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等你帶着最後一個零分自以為老子與衆不同的驕傲離開學校,若幹年後,就算你脖子上挂着一手指粗的金項鍊,腳上踩着鳄魚牌的皮鞋,你也永遠融不入一些人的世界——那個世界裡伫立着雪白的象牙塔跟高大幹淨的白桦樹,他們會談論華爾茲跟桑巴的韻味區别、資本跟發展經濟矛盾的亂局引發的全球化動蕩,那時候,你這位有錢人家的傻兒子跟我這個鄉下出來的土村姑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别。”

  “如果将來沒有區别,那麼現在的我就沒有任何必要去遷就你的撒比。”

  然後秦魚就越過他走了,面無表情。

  馬天歌在很久以後都還記得那個鄉下來考三百分的村姑用冰涼散漫的語調不緊不慢莫名其妙說的一大段話。

  悲慘的不是他當時來不及發飙教訓她,而是他竟下意識絞盡腦汁去想這段話的深意,卻始終不能深刻體會到它蘊含的骨感現~實規則。

  那是一種經過很多年的荊棘刺骨才能體會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