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未曾歡喜。
蕭庭韻看出來了,難過麼?
她隻是怅然,因為知道秦魚為何不歡喜,甚至連骨子裡都透着一股哀涼。
她不說話了,因為腸子在被灼燒,她疼得伸手握住了秦魚的手腕,側靠沙發扶手,一頭茂密柔軟如錦繡綢緞的青絲從她歪身時從真絲睡衣上滑落。
血,比之前流出的多了許多。
沙發一片被渲染,秦魚的手掌也完全被粘稠血液浸染。
陳豹他們都看到了,血腥,很血腥,恐怖,很恐怖,卻還看到秦魚挺直的背脊跟她在人家腹部内蠕動的手。
也看到那個沒有被麻醉卻硬生生正在失血瀕臨死亡卻強行清醒的女人。
她的眼眸在顫抖,嘴唇褪血色,瞳孔血絲漸生。
她感覺到秦魚的手指已經找到了它。
但它已經粘連了她的腸胃跟血管,要拔出等于死。
這是兩難。
或許知道要麼死,要麼活,為人本性,蕭庭韻知道自己該留下什麼。
既然來了,總不能真的隻給秦魚留下喪事吧。
她從來不幹這麼缺德的事兒。
所以她指尖落在秦魚眼簾之上,撫到輕顫的眼睫毛,像是孤弱的蝴蝶。
莫名的,她有些後悔了,也許她不該來找她。
但沒得回頭。
“秦魚。”
“我在你房間曾見過一本書。”
“你做過筆記。”
“很巧,我也極喜歡它其中一段詩歌。”
什麼詩歌呢?她輕輕念着,聲音清朗卓越,不似半點垂死落幕人。
很多人都聽到了。
“闊别多年,我聞到了花草的香味,手背覆滿了溫暖。”
“蝴蝶從眼裡展翅,鴻雁在我心上停落。”
“陽光灑滿我肩頭,那一時,仿若自有人。”
“哪怕我身帶枷鎖,足纏鐐铐,剛從地獄歸來。”
縱然垂死,奇怪的是她風華如舊,仿若一下子釋放了沉澱了二三十年的美色,她的手從秦魚微微顫抖的手腕到秦魚眉眼,見到了她眼裡的觸動。
然後蕭庭韻一笑。
“聽說胖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