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6頁)

  時懿撫摸她鬓發的手落到了她的下巴上,擡起了她的頭,對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那要看是什麼事了。”

  她眼神并不強勢,但明顯有等待解釋的期待。

  傅斯恬猶豫。這算是張潞潞的隐私了,她不知道能不能說。可這件事的後果,卻也确确實實可能不隻會影響到張潞潞,也會波及到她。她和時懿的未來是一起的,時懿是不是也有權知道?

  她糾結半晌,才說:“是和張潞潞有關的。”

  時懿扶她的肩膀,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毫無意外道:“我猜到了。”

  傅斯恬在她身邊坐下,與她和盤托出這件事。

  時懿聽的過程中眉頭越蹙越緊,震驚于會有這種事在申大發生、厭惡陳宏為人師表居然做如此禽獸行徑、也深深同情張潞潞。

  但除此之外,她還有更多的對傅斯恬的擔心。

  楊月事件,傅斯恬受到的傷害她還心有餘悸。張潞潞希望她把這件事寫在心理月彙報表上上報,她沒有辦法不擔心傅斯恬也會因此受到傷害。

  且不說傅斯恬這樣實名上報上去,學校後續肯定會找她或是了解情況、或是威逼利誘要封她口,隻說張潞潞這邊,就有很大風險了。她不想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張潞潞,但是她也不得不提防這種情況:這種事件鬧起來了,學校為了名譽,很可能會施加很大壓力的,張潞潞是不是真的做好了要魚死網破的準備?傅斯恬如果實名上報上去了,張潞潞萬一臨陣退縮了,萬一隻是把傅斯恬當槍使了,傅斯恬一個人該怎麼承擔這些後果?

  她沒有把話說分明,隻是問傅斯恬:“張潞潞是真的做好準備,無論如何都要陳宏付出代價嗎?”

  傅斯恬确定地說:“聽她的語氣,是這樣的。”

  時懿便沉了沉眸,說:“這種人,确實不配站在講台上。”斯恬沒辦法坐視不理,她也沒辦法。她沉吟:“你想幫她,我也想幫她。我們換一種方式吧。”

  傅斯恬問:“什麼?”頓了頓,她又垂眸說:“其實我也不算是幫她,上報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這樣應該的事,她還猶豫不決,哪裡還有臉往自己臉上貼金。

  時懿側目看她,眼神欣賞又無奈:“不要對自己這麼苛刻。會猶豫,是人之常情。”她揉了揉傅斯恬的頭,說:“斯恬,先己後人,幫人也要保護好自己,這不是你的自私,是我作為你女朋友對你的要求。”

  她不僅懂她的糾結與自責,還若無其事地幫她把責任攬走了,傅斯恬聽得心尖發軟,鼻頭發酸。她把額頭抵在時懿的肩膀上,低軟地呢喃:“時懿,你怎麼這麼會哄人。”

  時懿偏頭用臉頰碰了一下她的發頂,淡笑:“光用嘴巴誇不夠。獎勵,等這件事結束了,再一次算給我吧。”

  傅斯恬情緒明顯好了許多,甕聲問:“那你要什麼獎勵?”

  時懿從鼻腔裡發出笑音,意味深長。

  傅斯恬一下子理解到了,坐直身子,又羞又惱地嗔她:“時懿!”

  時懿看她恢複了精神,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來。她說回正經事:“按照張潞潞的說法,讓你上報是因為她擔心校長信箱沒有足夠的監督能力,需要你幫她擴大這件事的影響力,把事情鬧得更大些。這個思路是正确的。但不管是校長信箱還是心理保健部,這都隻是内部監督。這件事涉及面太廣了,往不好的結果想,學校有學校的壓力和顧慮,為了學校的名聲着想,他們很可能希望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一定就能給出我們滿意的結果。”

  “所以,想要得到充分的公正,還需要外界的監督,需要來自不受學校控制的外部壓力。要得到這種監督和支持,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事情鬧大。”

  傅斯恬贊同時懿的思路,但是擔心:“可是這樣,會不會鬧太大了?”盡管她們都認為這是很沒有道理、很不應該的,但不得不承認,現下的社會就是如此,受害者很可能得不到足夠的保護,鬧這麼大,張潞潞的名聲很難不受到影響。

  時懿表示:“所以,這件事不是你上報就能解決的事。你需要問問張潞潞,她想要的結果是什麼,她能承受的最大後果是什麼。”

  “如果她是需要學校給陳宏一定的懲罰,給她一定的補償,那很可能并不需要你的月彙報表,校長信箱的實名舉報就足夠了。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她聯系律師和心理咨詢師。如果她是希望陳宏被開除,得到應有的懲罰,再也不能夠禍害更多的人,那可能除了最好的可能——學校秉公處理外,還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學校執意要保陳宏,她們兩個人的上報就無異于以卵擊石。

  “如果要引入外部的輿論,我也有認識的自媒體平台可以幫忙。”

  傅斯恬本受限于自己能夠接觸到的資源層面,沒有辦法想到給張潞潞提供這些更可行的幫助。但被時懿這麼一分析,她整個思路也都跟着清晰了起來。

  她上報,不過是張潞潞設想中,擴大影響力的一個辦法。她之所以想要上報,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幫到張潞潞。但事實上,她上不上報,其實影響力都是非常有限的。

  如果有更能保護好她們自己又能幫助到張潞潞的辦法,當然是更好的。

  她問:“那我問問張潞潞的想法?”

  時懿應她:“嗯。”應完,她看傅斯恬若有所思的模樣,拉着傅斯恬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故作正經:“你也聽聽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