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9頁)

  她很聰明,但又聰明過頭了。

  可看着她從書包裡有條不紊地取出打印好的聊天記錄、錄音筆,聽見她說“我不隻是為了我自己,你放心,我不是借你為自己謀取好處,我不是借舉報他來威脅學校,獲得學校的補償,我是要他得到他應有的懲罰,讓以後不要再有像我這樣的受害者了。申大是一個好學校,來這裡的同學們,都是懷抱着夢想來的,大家的人生不應該被這種垃圾所玷污”時,時懿又為她的勇氣折服,原諒了她。

  她和張潞潞商量後,三個人初步商定,先由張潞潞實名提交舉報信,給學校内部審查的時間。如果學校能夠直接給出公正的審理,便是最好的結果,張潞潞便也不必把自己暴露到公衆的面前。如果學校不作為,她們便把證據提交警1方,并尋求外部輿論的監督。因為涉及實質性的肢體騷擾沒有證據,警1方那邊預估最多隻能得到一個治安管理處罰的結果,但這個案件在媒體上如果擴大了,也許就能夠找到更多的受害者,讓陳宏逃無可逃。

  申大一系列的大V号都是近兩年自媒體發展後,申大前兩屆的學生自己做起來的,包括之前有人給傅斯恬表白的那個申大表白牆,慢慢發展成規模,注冊成公司,囊括了申城大半的自媒體話語權。時懿和這個公司的創始人學姐因為家裡的原因,自幼相熟,不止可以用到她的平台,還可以通過她的人脈,讓這件事得到更大的發聲平台。

  整個方案上,正面戰鬥的隻有當事人張潞潞自己,時懿和傅斯恬能夠給她提供的,都是私底下的幫助。保護了張潞潞自己随時妥協、随時喊停的權利,也保護了時懿和傅斯恬自己的安全。

  張潞潞表示理解,并說自己其實也是這麼打算的。畢竟本來把她們卷進來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沒道理要讓她們跟着承擔風險。

  她說得倒挺真心實意的樣子,但聯想到她一開始打着的讓傅斯恬上報的主意,還有剛剛隐約透露出來用她們親密關系威脅的氣息,時懿很難相信她這個“不好意思”的誠意。

  “不用不好意思。”時懿托腮看着她,淡淡地勾了下唇:“是我願意參與這件事。我也不是幫你,隻是看不過這種人。”

  “否則,你說多少,說什麼,我不想做,都不會做的。”

  她語氣平淡,意味深長,似有了然,直逼進張潞潞的眼底。張潞潞自己心虛,瞬間慌亂地垂下了眼睑,避開了她的眼神,胡亂地應了聲,尴尬地笑笑。

  時懿點到為止,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偏頭問傅斯恬晚餐想吃什麼,要不要在外面吃。

  張潞潞急忙接茬說她請她們。

  時懿回答之前,傅斯恬找了個借口直接了當地推掉了。

  一起出了奶茶店,分開走以後,傅斯恬和時懿信步走在行人道上。時懿逗她:“幹嘛不和她一起吃飯?”

  傅斯恬晃着和時懿十指交扣的那隻手,悶悶地說:“不想。”

  時懿聽得出她興緻不高,沉了沉眸,還要問她,就聽見她忽然低低地問:“時懿,她真的算計我是不是?”

  剛剛張潞潞的有備而來,和時懿交談時有條有理的姿态和再也沒有提過讓她上報甚至幫忙的事,讓她看明白了,張潞潞可能根本就是算好了時懿要參與進來的事。

  時懿握着她的手緊了些,沒有馬上回答。

  傅斯恬明白了,她的猜測應該是對的。她腳步停了下來,自責地道歉:“對不起,時懿,我太笨……”就這樣被别人當槍使,把你卷了進來。

  她話還沒說完,時懿打斷她:“沒關系。”

  “确實是我自己想幫她。如果她直接找我,其實我也會幫她的。”

  她說:“我們不能要求每一個受害者都是完美的,也不應該苛責一個受害者迫切想要得到幫助的心情。所以,真的,沒關系。”

  她的面龐,清冷秀美,眼眸通透澄澈,仿佛能倒影出世間最美好的一切。傅斯恬望見在她瞳孔裡那個小小的自己,望見那一片始終在她眼底的璀璨星空,忽然就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污濁。

  她呢喃:“時懿……你真好。”

  時懿挑眉,故意逗她:“你今天才發現?”

  傅斯恬漾了漾眸,配合地莞爾。她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時懿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握住更多的安全感。

  可安全感并沒有如她盼望的那樣來眷顧她。至此,她神經再也沒有放松過。

  談過後的第二天,張潞潞就把一紙實名舉報信投進了校長信箱。三天後,學校就迅速地有了反應,傳喚了張潞潞,向她了解了一番情況,并要走了相關證據,讓她不要聲張,學校一定會嚴肅查辦的。

  可是那天之後,除了陳宏給她發過短信,抱怨她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威脅她鬧大了誰都不好看,利誘她要怎麼樣才肯私了外,學校的查辦沒有下文了。

  張潞潞等了一周,等不急了,幾次三番去辦公室找相關老師,他們剛開始還會态度很好地答複,讓她們再等等;半個月過去了,他們告訴她,陳宏已經被停職了,這件事算是了結了。張潞潞和時懿都覺得不對勁,如果有處分,為什麼處分沒有任何的公告。況且,隻是停職,是不是等她們畢業了,這件事過去了,他就又能官複原職,繼續毒害新生。但張潞潞再去詢問,他們就開始打官腔,說不出公告是為了她、還有學校的名聲着想。後續的處分也是要一級一級走程序的,需要時間。

  張潞潞表示對這個處理結果不贊同,要求學校給出更公正、客觀、有力的處理結果,學校開始推诿扯皮,把她塞到輔導員那裡,讓輔導員給她做思想工作了。